這次去公主府赴宴肯定免不了會踫到蘇子策。一想到這個名字,白冉只覺得胸口悶得快要踹不過氣來了,心里更是有種鈍刀磨肉的感覺。
一點也不痛快,來回拉扯,反反復復,說不出來得難受。
但是白冉卻再也流不出眼淚了,那會兒她歷經千辛萬苦,多少人以生命為代價,才幫助她逃出生天。
她帶著所有的希望去找的找蘇子策,迎來的卻是失望,是絕望啊……
甚至連好不容易保下來的命都給弄丟了。
前世,明明在生命的盡頭,她,已經對蘇子策心如死灰了。
可為什麼如今光是想到這個名字,還能給她的心帶來這麼大的波瀾。
但是白冉明白自己對蘇子策已經沒有愛了。
她生為武國公的嫡女,自是免不了要和這些皇權貴冑打交道的。
況且長樂公主是和她真心交好。她也不能因為蘇子策的關系就去疏遠了長樂公主。
再者這些人和事她總是要去面對的,自打重生以來她從來沒有想過去逃避,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她去弄清楚,前方有太多的艱難險阻需要她去跨過。
所以僅僅只是可能會見到蘇子策,這算不得什麼。
白冉把這次同蘇子策可能會有的見面當作一個開始,那些心懷鬼胎的人如果這輩子都安安份份的那沒問題。
但是如果膽敢再作出傷害白家的事情,那麼休要怪她心慈手軟。白冉在心中暗暗發誓。
第二天一早安氏就來了桃花塢,親自給小白冉打扮一通,最後安氏拿了把桃木梳,梳了梳女兒前額的齊劉海。
看著自家女兒經過自己這麼一飭,越發的嬌俏可人,就好像畫從里走出來的小女娃。「我們的小冉長得可真真好看呀。」安氏看著白冉一雙烏溜溜的大眼楮滴滴的轉著,簡直心都要化開了。
安氏送她出了門口,又細細叮囑明珠明月照看好小白冉。
這時候收拾打扮好的白姍白妙兩人也一道出來了。白妙見到白冉更是蹬蹬地跑到白冉身邊,挽著她的手親昵道︰「六姐姐,我要跟你坐一輛馬車。好不好。」
白冉捏了捏白妙的小鼻子道「當然可以呀。」
白姍則是看了看挨著翠蓋珠纓八寶馬車後面那輛漆黑齊頭平頂的馬車。嘴角幾不可見的抽了抽。道「我們三姐妹坐在一輛馬車上正好可以聊聊天。」
平日里府上三位小姑娘外出赴宴時,因為白姍同白冉交好,自然是一起坐在白冉的翠蓋珠纓八寶馬車上,而白冉白妙兩個一見面就吵架斗嘴的,誰也不待見誰。所以白妙都是由兩個貼身丫鬟作陪,坐在後邊漆黑齊頭平頂的馬車上。
可眼下這白姍同白妙的情況好像換了過來。
白冉听了白姍的話後這才開始去打量白姍。
只見她今日外穿著白色銀紋繡百蝶花外褂,內著白玉蘭的長裙。梳著簡單的桃心髻,髻中僅叉著支綠雪含芳簪。
愈發襯得這滿頭青絲烏黑碧亮。瓜子般的小臉上有道彎彎的柳葉眉,大大的眼楮,小巧的鼻子。
白姍一貫是個會打扮自己的,讓人有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感覺。實則是處處可以為之的精心。
白姍知道去公主府赴宴的人非富即貴,還有遇見幾個皇子的可能。
她自然要以最美的姿態出現在眾人眼前。為往後的議親增加籌碼。
上輩子白姍就是這樣汲汲營營,結果也是如她所願的,在圈中打響了白天仙的名號。
「六妹妹,這樣不好嗎?」白姍見白冉半天沒有回話不由得有些心急道。
這才把回憶中的白冉給喚回了神道「無妨,反正這翠蓋珠瓔八寶馬車內也是寬敞的很。」
白冉和白姍不同,不會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
上了馬車後,除了白妙絮絮叨叨的同白冉說自個兒昨夜做了什麼夢,早膳吃了啥類的生活瑣碎。
白冉同白姍皆是相顧無言。不過要是看見這情景的人,大抵都會認為白冉同白妙才是親姊妹關系吧。
車夫老李駕馬車十多年,經驗豐富,馬車一路上跑得又快又穩,很快就到了公主府。
公主府上紅牆綠瓦,圍牆高聳,氣勢恢宏。
三姐妹一進門便看見了如同眾星拱月般被眾貴女簇在中間的長樂公主。
便也迅速往那個方向走去,要向長樂公主行禮。
在听到白冉聲音後的長樂公主也趕緊上前扶住了白冉道「你這個臭丫頭,我若不邀請你,你就不會來找我是不是。咱們這都多久沒見了。」
白冉看著眼前的長樂公主容貌清新月兌俗,一身紫衣綾羅綢更是把她襯得高貴優雅。待看到自己後,一雙深而小的梨渦綻放開,冰冷的氣質瞬間消彌。
在白冉面前長樂公主,是一點兒都沒有擺公主的架子。
「最近我都忙著讀書識字了,實在抽不開空。要是得空了我成天上你的公主府去打攪你,到時候你可不許嫌我煩。」白冉笑嘻嘻的回道。
長樂公主雖然年長白冉四歲,但是和白冉格外的投緣,身為皇家女兒。見過太多虛偽的面孔。而白冉是她眼里的例外。
她眼中的白冉,直來直去,愛憎分明。喜歡就接近,討厭就疏離。她可是愛慘了白冉這樣的性。這會兒听白冉說自己都在讀書識字,心里卻是不大相信的。
白冉光听人家念書都能睡著,更加別提讓她去讀識、讀、寫了。
白妙看長樂公主這樣的喜歡她六姐,也覺得有榮與焉,不止自己一個人看見她六姐的好。
可白姍卻不同,看得這心里很不是滋味。
宴席上長樂公主這個東家家幾乎于白冉形影不離,直到三皇子蘇子策的到來,長樂公主這才趕緊起身準備去相迎,她也好一陣子沒見過她的三哥了,眼下更是想念得緊。
此時白姍的手緊了緊,她今日如此精心的妝扮過,非但沒人去關注到她的美麗,一眾貴女還因為看到長樂同白冉如此交好,也跟著去巴結討好這個七歲的女娃。真是可笑。
更因為她是庶女,眼里對她的輕視可是絲毫也不遮掩。
白姍看了看亭子的台階,又看著大家的目光都隨著長樂公主一起落在走來的三皇子蘇子策身上。最後又望了眼現在在同她離得近的白冉。
白姍緊張地咬了咬唇,一個惡毒的計劃在心中浮現,默道。六妹,這可都是你逼我的。
「啊」
「六妹妹我知曉你一貫不喜歡我,瞧不上我,可是你也不能在公主府上推我啊。我是不打緊,可是會擾了公主和眾多姐妹玩樂的心情。」白姍的聲音哽咽道。
眾人聞聲轉過,便看見白姍跌坐在亭子的台階上,雪白的額頭上有殷紅的鮮血。對比鮮明,格外刺目。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看著心都疼了。
听了白姍剛才的話,很容易就猜測出是白冉推的白姍。
女子的容貌向來是頂頂重要的,白姍這額頭都給磕出血來了,肯定是白冉刻意將她往台階的尖角上推才造成的。
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歹毒的心思。
而且白冉在這公主府就敢這樣對待自己的庶姐,大家不難想象在平日里這白姍的日子該會有多難過。
一時之間大家就紛紛向白姍投入了憐憫的目光。
而長樂公主的眉頭也略帶不悅的皺了起來,她是素來喜歡白冉爽落的性子。這事情倒也確實是白冉做得出來的。
可是這白冉到底還要不要自己的名聲了,在自己的宴會上就做這樣的事情。實在是沒腦。
長樂公主自己也不大喜歡白姍,覺得白冉欺負她沒什麼的,可是在這大庭廣眾下這樣就不不一樣了。
白冉平日里看著格外的靈動可愛,此時卻一臉的呆若木雞狀,不可置信喃喃道。「我,我沒有是她自己……」
眾人見狀對白冉更是嗤之以鼻了,年紀小心思毒就不說了,還是個無腦膽怯的。大庭廣眾之下敢做還不敢認哩!
要旁的事情還好,大世家中的兒女哪個沒見過那彎彎繞繞下作陷害人的事情。可是白姍是庶女,日後想要飛上枝頭,最大的依靠和資本就是這張臉。
白姍怎麼可能用冒著毀容貌的風險去小小的設計七歲的白冉。
「六姐,我相信你!」白妙還小很多事情多不懂,但是她看得出來在場的人都不信她的六姐。白妙上前小小的手握住了白冉冰冷而僵硬的手。
就在蘇子策上前吩咐下人趕緊帶著白姍下去包扎傷口的時候。
一道清冷的聲音也隨之響起來「本世子也相信她」
湛藍著一襲深藍色錦袍,年紀不大雍容華貴的氣質卻已顯現。只是整個人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的氣息。他從八角亭後踱出來。
「我不僅是相信,而且方才我站在著八角亭後樹蔭處親眼看到這白家二小姐趁眾人不備之時,自己撞在了台階角上,然後還污蔑冉冉。」湛藍繼續說道。
一時一之間,眾人恍然。又覺得自己的道行甚淺,竟被這小小的庶女給作弄了。看向白姍的眼神更是一改方才的憐憫,簡直是想把她的皮給扒了。
這湛世子大家是知道的,平日里惜字如金。長的是俊美無就是可惜了這冰冰冷冷的性子。他沒有說謊的理由,而且他的的確確是從亭後頭走出來的。
長樂公主知道湛藍平日里很少會赴這樣的宴會,自己不過是象征性的給他也送了張請柬過去,沒想到他竟然來了,而且還來的很早。
自己在短暫的詫異過後,便趕緊滿是熱情的招待湛藍,一時覺得自己可以情動湛藍,還挺有面子的。
不過湛藍說自己要隨便逛逛公主府時,自己也就隨他去看,畢竟他平日里就是個沉默寡言的個性,他能來赴宴就已經很難得了,非要他在人堆里應該也不自在吧。
長樂公主暗想幸虧這湛藍竟然逛到了亭後,正巧目睹了這一幕,能還小冉清白,也惱怒自己方才竟然也不相信小冉。
白冉看向湛藍的目光中滿是感激,剛剛她方寸大亂,面對眾人鄙夷的目光,她明明沒有做過,卻百口難辯。
人家只相信眼前看到的事情,從不會去想背後的真相,一如前世的自己。
蘇子策兄妹倆都向白冉投去了歉意的目光,兩人的這神倒是情如出一轍。
白冉沖長樂公主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示意沒關系的。白冉知道自己之前給人的印象就是無腦跋扈。
別說長樂公主在方才會認為她真的推了白姍,就連自己如果可以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去看方才的事情,也是會認真是自己做的吧。所以她沒有介意長樂公主的懷疑。
最後白冉像是鼓起勇氣一般,望了一眼蘇子策。
還是記憶中的那樣,白袍墨發,人如美玉。五官好看的過分,人也像一塊美玉,溫潤柔和。不同于湛藍那種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氣質。
白冉在方才驚慌失措的時候,竟然依舊下意識的去搜尋蘇子策的身影,自然也就沒有錯過他看向白姍時目光中帶著的憐惜,而落在自己身上時竟然臉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白冉不再看蘇子策,嘴角不自覺的扯開了冷笑。
笑自己前世識人不清,笑自己這輩子竟然還痴心不死。
出了這樣的事情,大家也都沒了玩樂的興致。白冉更是不想搭理白姍,牽過白妙的手,同長樂公主道別後就要離開。
她沒有忘記方才所有人都不相信她的時候,白妙是第一個說相信自己的人。
長樂公主握了握白冉的手,一千盡在不言中。
而白妙就跟著白冉走,甚至連頭都不回過去看此刻很是狼狽的白姍一眼,真的好像同白冉才是親姊妹一般。
湛藍看見加快了步伐跟上白冉要送她們回府。
白冉沒有拒絕。
等到了武國公府後,白冉真心的沖湛藍感謝道「湛哥哥今天真是謝謝你了,要不是你在正好親眼目睹了,我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幸虧有你在。」
湛藍也知道這個女娃受委屈了,揉了揉她的腦袋道「冉冉,不要怕,過去了。」
然後俯身抱住了他眼前這個肉乎乎的女娃。又拍了拍她的小腦袋,在她耳邊用只有她們兩人能听到的聲音說「冉冉,其實我根本就沒有看到,不過我相信你。」
然後將白冉放了下來,一行人說了聲再見後就離開了。
白冉好久才回過神來,然後覺得心房暖暖的。至少不管如何總是有人不條件的相信自己,比如白妙,又比如湛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