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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內的小白冉突然就打聲噴嚏「阿嚏」

安氏听了後眉頭蹙得更深了些。

雖然她也已經拿湛讕當自己孩子看待,可真跟她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又哪里能比呢。自然是自己生下來的要更重要。方才在湛王府門口看見女兒不僅將自己給的寓意平安健康的翡翠平安扣轉贈給湛讕,還揚言要把自己的平安幸福都分出來一半給湛讕,她的臉色就已經不大好看了。

只是當時當著湛讕的面她也不大好說些什麼。

這翡翠平安扣價值連城,給了湛讕她不會心疼,只是誰也不能把她女兒的平安幸福給分走。雖然這話也只是說說,誰又能真的把幸福平安拿去這樣分的,就算真有心,也無能為力啊。

只是事關女兒,安氏總是格外介懷。她好看的手指了指白冉的鼻尖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再說,幸福平安分人的話,你看這才說完就有風寒的征兆了。」

小白冉順勢捧住安氏的手撒嬌道「母親,女兒哪里有什麼風寒的征兆啊,剛剛不過是突然覺得鼻子有些癢,這才打的噴嚏。而且女兒有疼愛我的祖母,那麼寵溺我的母親,父親,和衡哥哥。我已經是這世間最最幸福的女娃了。而湛哥哥不一樣,他現在是個沒有母親的人了,而且我看那個顏側妃也不會真心待他好的樣子。好生可憐,我就是分他一半,讓他也可以像我一樣幸福。」一旁的白衡听妹妹說寵溺她的除了父母還有他,悄悄咧開了嘴。

安氏听著白冉的話,又看著這兩兄妹,一時間只覺得自己的心被填的滿滿的,又反思覺得自己實在是小氣了些,還不如一個孩子來得大方。

一家四口在安氏房中熱熱鬧鬧的用過晚膳後,出來了的白冉和白衡,互說晚安道別後,就各自回自己的園子里去了。

回到桃花塢後的小白冉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喝了明月端上還騰著熱氣的牛乳,就上榻睡覺了。

第二天小白冉還是起了個大早就去了百滿居內陪她的祖母,然後還是到了晚上,白老夫人留她用過晚膳後,才放她回的桃花塢。

如此周而復始的過了幾天……

這天,陽光明媚,白冉也覺得自己活力無限,遂讓明月取來了簪花小楷字帖,開始臨摹,並讓明珠去同安氏說,讓蓉先生恢復自己的課業。

靜下心來練了好一會兒,小白冉的額前都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來。可是她看看字帖上的簪花小楷,流暢瘦潔,婉然若樹,穆若清風;碎玉壺之冰,爛瑤台之月。復又瞅了瞅自個兒寫的,歪歪扭扭,一番對比,簡直慘不忍睹。嘴里叼著榮寶齋的雞狼兼毫毛筆筆桿。一時,很是沮喪。

這時候耳邊突然想起一道好听的男音「腕豎則鋒正,鋒正則四面勢全。次指實,指實則筋骨均平。次掌虛,掌虛則運便意。想要把字練好需要費幾年的功夫,不是一蹴而就能成的。只有多寫,多練,到了熟練的化境,才能在這方寸之間,擒縱自如,落落大方。」

因為前世自己除了有張好皮囊,內里實在是個不學無術的草包,覺得辛苦的,累的她一概不想做。雖然有女先生授課,那也是無奈不得已為之,上課很是敷衍,常常氣的蓉先生跳腳。

白冉覺得重新來過自己不能再像前世那般了,她需要多學習充實自己。起碼不想再頂著一個草包美人的綽號了。

所以方才在練習臨摹的時候很是認真。竟然連湛讕什麼時候走到她身邊都渾然不知,起先是一怔,而後听到他說的關于練好簪花小楷的方法很是精髓,听得是津津有味。

暫時顧不得去思考湛讕為何會在她的桃花塢里,當即便重新鋪了張灑金紙,回憶著方才湛讕說的方法,重新蘸了下墨汁就提起雞狼兼毫筆重新臨摹。正要開寫時,湛讕見小白冉握筆的姿態還是不大對,,干脆欺身上前,手把手地教她如何準確的握筆,寫字。

小白冉眼看著少年寒玉般白皙冰冷實則卻很溫暖的手,骨節分明修長。覆蓋在她胖乎乎的小肉手上。鼻尖縈繞著好聞的沉香味。是湛讕身上散發開來的。

沉香是需要花費多年時間才能形成的油脂和木質的混合物。油脂的量越多,品質就越上乘。甚至到達一定的量還會有沉水的情況。

沉香的香是味是其中的油脂所散發出來的,味道溫和內斂,很是持久……

白冉的母親安氏不僅擅長搗鼓胭脂水粉,還會調制各種香。白冉從小耳濡目染,別的本事沒有,聞香識香的本領卻是非常人所能及的。她只是一聞便曉得,湛讕的這味道,所點的沉香絕非凡品。

前世母親安氏就常說聞香識人,白冉不僅識香,還能辨香,卻是個識不得人的。所以並不贊同安氏的言論。

直至今時,方才覺得,安氏說得一點兒也沒錯。湛讕可不就和他身上的沉香味一樣嘛!

至輕薄如紙者,入水亦沉。一片萬金。氣味內斂,余香霸道持久……

白冉這樣想著下意識地就側過頭來,他和她挨得很近,讓她看得的很是清楚,湛讕的五官好像刀子雕刻出來一樣,稜角甚是分明。平日淡漠疏離里的眸中此刻烏黑而深邃……挺拔的鼻梁,紅紅薄薄的嘴唇。

曾經白冉以為蘇子策就是全天下最好看的男子了,看來還是她太年輕,見識太少……

「冉冉別看我,專心練字。」少年好听的聲音再度傳來,嘴角劃開的弧度,昭示著他此刻的好心情。

白冉看著湛讕的這模樣,覺得他大概是還是年紀小,未來那種位極人臣,凌厲之勢還為顯現。

傳聞中的他可是如閻王鬼煞這般讓人心驚膽顫的人物。

現在這麼看著,竟然有種溫潤如玉的感覺。

白冉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多想了,此刻專心練字才是正事。

凝神,靜氣,不做它想。認真臨摹,按照湛讕說的方法,加之是他手把手扶著寫的,果然大有提升。湛讕帶著小白冉手把手反復描摹了幾張灑金紙後,湛藍看小白冉也漸漸模索到了幾個要點,就退了開來,站至她的身身側,讓她自己慢慢的練。

練著練著,白冉好像也練出了感覺來,沒有了之前的心浮氣躁,開始真正的安靜下來臨摹。

安氏知道湛讕在桃花塢內,所以期間親自端茶送點心也來個好幾回,可小白冉練的很是專心,竟然都沒有注意到。還是湛讕將食指比在唇上,淡笑著示意安氏噤聲。

不要打擾了這全神貫注的女娃兒。

安氏看著這在小白冉身上從沒發生過的一幕,像湛讕投去了感激的眼神,又怕湛讕這樣一直站著,從旁指導會累著他。剛想出口詢問,湛讕就好像知道安氏心里在想什麼一樣,沖她搖搖頭示意自己不累。

真是個聰明又妥帖的孩子,安氏對湛讕越看越喜歡。

她讓丫鬟把茶點交給了明珠,明月。然後又看了會兒安靜認真臨摹簪花小楷的女兒,既心疼又欣慰。最後才帶著自己的丫鬟離開了桃花塢。

直至日薄西山,小白冉也還果然不覺。直到肚子里傳來了「咕嚕咕嚕」的聲音。白冉看看外面的天色才發覺已經練了這麼久,這麼晚了。

然後想起什麼似的,視線搜尋,果不其然看到了湛讕。想起剛剛自個兒肚子叫的那麼想,湛藍肯定也听到了,小臉刷的一下就紅了,覺得很不好意思。

湛讕看見覺得有些忍俊不禁,覺得這小白冉真是可愛得緊。面上卻不敢顯,怕女娃見了會生氣。所以他也只是上前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道「練了這麼久,也該餓了吧!案上都是安姨當才幾回送來的茶點。不過這會你就吃這些為胃里會不大舒服的,我讓你的丫鬟備了粥溫著了。現下那來與你吃,剛好。」

一旁的明月還未等白冉吩咐,就親自去了小廚房取粥。

碧粳是一種香米,顆粒細長,微有綠色,看上去晶瑩如玉,熬成粥後帶著一股子田野青草的芬芳,香氣宜人。令小白冉食指大動,就著棗泥山藥糕。吃了整兩碗。

然後一臉滿足得拍了拍圓滾的肚皮,只見湛讕案上空著一個窯青白釉刻花嬰戲牡丹紋碗,碗內置著同套系的小勺。他優雅的用過小碗後,就一直看著自己吃了,看她吃的滿足了,他竟然也跟著流露出滿足的神情。

「湛哥哥,你今日來我這是有什麼事情嗎?」小白冉一雙烏漆漆,圓溜溜的大眼眨巴眨巴得望著湛讕問到。

「冉冉,你說過得話都忘記了嗎?」湛藍湛讕端著肅穆的神情,語氣里也滿是認真。

白冉見了不由得正視了起來,看湛讕的模樣應該是有什麼要緊的大事,不過要緊的事情同她一個七歲的女娃有什麼好說道的,最重要的是她究竟說什麼了?白冉是左思索,右回憶的。幾乎絞盡腦汁還是沒想出來。兩道小眉毛下意識地緊緊蹙著。

「你說過要一直陪著我的,這不過才幾天時間就全拋之腦後了,還說不是唬我?」湛讕一向清冷的聲音里竟然讓白冉嗅到了幾分委屈的味道。

這話她是說過,也自然不會忘記。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湛讕那樣嚴肅的神情說得竟然是這個。所以看向湛讕,琉璃琥珀般的瞳仁內滿是錯愕。

湛藍看了便又揉了揉小白冉的頭道「我此番前來,也是有東西要給你。」

白冉歪著腦袋,把好奇全都寫在了小臉上。

她見湛讕從懷兜內掏出一塊絲綢小絹,里面不知道包裹著什麼小物件。湛讕才剛拿出來,又迅速得揣懷兜內。臉色如常道「今日出來的匆忙,竟給忘了。明日我若還得空就親自帶來,如若有事便讓宗廉送去。」

宗廉是湛讕的心月復。

小白冉將他的動作看在眼里,心想怕是什麼貴重的物件。臨到送時又舍不得了,昨天她將自己貼身佩戴千金難買的翡翠平安扣送給他的時候可是連眼楮都不帶眨一下的。這家伙平日里點的香都那般奢靡,送自己個東西卻這般吝嗇。

不過他既然都說自己是忘記了,那便就當做他是忘記好了。湛讕未來可是那樣威風凜凜的人物,可不能讓他下不來台,若是不小心被記恨上了,別說抱他大腿了,就連要被他踹飛到哪個疙瘩角落里苦兮兮都不知道。所以白冉只當做方才她什麼也沒有看到。她沒有看到他明明都將東西都掏了出來,卻又心疼不送了。「湛哥哥,忘了就忘了。其實,無妨的。」

湛讕看小白冉的模樣就知道自己今日怕是要在這女娃心上留下個小氣吝嗇的印象了,也怪自己沒想妥當。

冉冉始終還是年紀太小了一些,他一面認為她不會懂就不曉珍惜;一面又怕她若是明白,從此就害怕了他他只是不想嚇到她而已。

白冉自認為已經做到了面色不顯,滴水不漏;可湛讕卻覺得她心里有什麼都直接寫在臉上。

他看穿卻不說穿對白冉笑著道「天色不早了,我听說你明天就要恢復課業了。那晚上就早些休息。我先去同安姨告辭。」

臨別之際還捏了捏白冉的肉臉道︰「冉冉,就算有一天你會忘記自己說過的。可我已經放在了心里」

白冉眼看著那穿靛青長袍的人,身影直至完全看不見了才轉身回到屋內。

一時之間,傳言中她所想象中冷漠無情的湛王爺,和這個會沖他微笑的單薄少年,光影重合,交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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