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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怕地不怕的司慕川第一次感到害怕。

她冰冷的話語,決絕的神情,對他全無留戀。

「我不會同意的。」他在她身後堅定的說道,甚至有點祈求的意味,不過,這都是司慕川自己想象的,白穎疏完全沒有听出來。

穎疏自顧自走著,把他忽略成空氣。筆直的身體單薄似竹,傲骨屹立。

她是在說真的!

她真的會離開!

她要離婚!

她要分居!

她要和別的男人私奔!

她的話重重的砸下來,司慕川腦海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就是攔住她。對她說,不準走。不許走。你是我的妻子,不準跟別的男人走。

司慕川這麼想的時候,完全沒有想過自己是怎麼對待她和她的父親的,他所理解的是理所當然,是他該得到的懲罰。

沖動是魔鬼,不沖動的男人有何用?

白穎疏第二次提著行李箱走下來,司慕川體內有一團火,將他的理智和冷靜燃燒殆盡,他完全無法思考,沖上前,從腰後緊緊地抱住她的身體。

縴細的腰不盈一握,他高大的個子抵在她的後頸窩上,汲取著她身上的溫度。即便是冰冷的溫度。

「司慕川,你這是在干什麼,除非今天我死,否則你攔不住我。」白穎疏全然拋卻,置身事外。她一根一根的將司慕川的手指掰開,司慕川顯得異常的無力,腦袋被燒的昏昏沉沉的。

他的身體非常特殊,只要一淋雨,就會發高燒。距離上一次發高燒已經過了很久了,是和白穎疏去山區的那會兒,那時,她的徹夜照顧,細心照料,歷歷在目。昨天他還是不可避免的淋到了雨,吹到了風,今天白天到沒什麼,到了晚上,盡是挑時候發作。

所以,白穎疏輕易地將他的雙手隔離自己的身體,然後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而司慕川就像是沒有骨頭般的,高大的身體似八爪魚般的粘了上來,貼的密而無縫。白穎疏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胸膛間的熱度,灼燒著她。

他已經黔驢技窮,穎疏欲說些什麼,卻听到極小聲的三個字小聲的定義是與司慕川平時的說話聲相比較,「不要走……」

她懷疑自己的耳朵自己的眼楮出現了幻覺,三個字低沉而帶著繾綣,含著低微的乞求以及深深的眷戀,更像是一種哀求。

司慕川,你是在求她嗎?

白穎疏簡直難以置信,她訝異.地睜開了雙眸,一時之間腳步停住了,背後的他,呼吸打在她的後頸上,酥酥癢癢,感覺他沉沉的將力量靠在她的肩頭。如果她走動的話,他好像隨時會掉在地上。

「不要走……」

真的不是白穎疏的幻覺,她又听見了。他熱燙的唇瓣在她細女敕的皮膚上摩擦著說話,像一具火爐一般,滾燙滾燙。

他和她是水與火的交融和撞擊。

不可一世的司慕川居然會說如此脆弱低三下四的話,「司慕川,你又在耍什麼陰謀詭計,我不會再上你的當。」

一計不成,反施一計,真的把她當作白痴嗎?

「不要走……」

又是這三個字,就像魔咒一般,穎疏的心,穎疏的雙腳愣是在地上生了根一般。她直想狠狠的抽自己幾個嘴巴,白穎疏,你再次被他給蠱惑了嗎?

司慕川對你全都是虛情假意,他偏偏不給你安生,非要將一池死水給攪得天翻地覆。

「夠了!」

她忽然咆哮著出口,閉上了眼楮,掙月兌開來。黑眸一定,堅定地往前邁了一步,「撲通」,離開支點的司慕川應聲倒地。

第二次,她記得,這是第二次司慕川倒在她面前。

她忽然想起,上一次司慕川到底是不是在騙她,下水救她,然後裝死,裝暈,最後真的發高燒了……

「我不會同情你。」白穎疏對司慕川說道,也是對自己說道。其實,剛才她已經感覺到了,司慕川的身體不正常的燙,好像是發高燒了。但見地上的他面色漲的通紅,連唇瓣都鮮艷的不像話,右臉上依稀有被莫庭揍出來的淤青。

眼楮微微眯著,身體不自覺的在冰冷的地板上扭動著。

一想到他的所作所為,以及還躺在醫院病床上的莫庭,白穎疏狠了狠心,轉過身,提起行李箱,大步流星頭也不回的往外面走。

……

司慕川做了一個很長而似曾相似的夢。

他已經許久沒有夢見母親過了,他的記憶中總是浮想著兩個畫面,鋪天蓋地的大雨中,父親的尸體從監獄被抬了出來,身上的鮮血瞬間被大雨沖刷的四處彌漫,血腥氣席卷著他的每一處五官,那麼鮮明,那麼慘烈……

之後,他發高燒了,母親焦慮的身影在他面前來來回回,他依稀听到醫生說,孩子再燒下去,腦子會燒壞的,他要變成一個傻子了嗎?

……

他痊愈了,但是,他親眼看見母親躺在一個骯髒令人作嘔的男人身下,他們光著身子,做著令人惡心的事情,發出恐怖的聲音。

後來,他才知道,母親是被迫的。

那個男人變著法的折磨母親,她身上傷痕累累,而他無能為力。

……

他沒有資格責怪她。

……

很久之後,母親瘋了。

……

母親發出的痛苦的申吟聲,以及她扭曲的面容,眼角的淚花揮之不去,歷歷在目,好像每一次他發燒時,都會夢見她在受苦,畫面交織,痛斥著他的無力,他的嬌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忍著。

……

白穎疏美麗的面容出現在他的面前,她就像一個矜傲高貴的天使一般,原來從第一次看見偷拍她的照片的時候,他就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

報復白景瑞,然後,玩他的女兒。這就是他全部的目的。

她昏昏沉沉的如預期中的那樣,進入了他的房間,主動親吻了上來,寬衣解帶,熱情似火……他名正言順的佔有了她……

他喜歡和她做,不是發泄,更多的是喜歡這種感覺,只有她才能讓他得到極致的滿足,不同于他曾經的那些女人。

原來他愛她。

做了那麼多的事之後,他恍然驚覺不能失去她。

他的生命中沒有光明,卻讓最後的光明溜走。他應該早一些放下,緊緊抓住她。他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她知道了他的真面目時,他才發覺後悔了。他可以演繹的非常完美,仍舊做一個好老公。

但是,好像她連他慣用的威脅都不在乎了。

白穎疏,他真的無法相信,你真的不再愛他了嗎?

頭和身體越來越熱,他像是被扔到了爐火中燒烤一般,四處都是高溫,熊熊的火焰燃燒,仿佛要將他給化成灰燼。

嘴里突然被塞入了什麼東西,有水灌了進來,一起吞了下去。

「不要走……」

他沙啞地重復著三個字。

像是沙漠中的旅人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他緊緊的抓住了。

白穎疏神情復雜矛盾地望著沙發上的司慕川,他的額頭滾燙,已敷上了冷毛巾。雙眉緊皺,不安地扭動著頭部,嘴里囈語不斷。

與上一次的情形何其相同!白穎疏此刻狠死了自己的心軟!

她本來已經走出了別墅,並且很快就攔了一輛車,上了車之後,腦海中開始回憶起與司慕川相識的點點滴滴,不只有欺騙,也有默默溫情的流露,究竟他的感情幾分作假幾分真實,已模糊了界限。

「姑娘,你哭什麼,失戀了?」

司機透過照後鏡瞥了她一眼,安慰道。

「不是。」穎疏搖搖頭,抬手往臉上一模,不知道什麼時候,淚已濕了眼眶,濕了臉頰,滿臉淚痕。

原來她哭了!

司機笑笑,「年輕人,小打小鬧,姑娘看你長得那麼漂亮,一定是男朋友做錯了事,你準備離家出走?」

白穎疏沒有回答,只覺得這個司機好生厭煩,唧唧歪歪。

司機也不惱,「姑娘,勸你不要走遠了。」

不要走遠了?白穎疏卻將他的話听了進去。不要走遠又如何,他們的道路本就是兩道交叉的直線,交匯過後,只能漸行漸遠漸無書。

她閉上眼楮,原本即便她大發慈悲的不忍心,可以通知很多人,比如唐雋,比如肖麗,又比如……姚倩,總之哪一個人都好,便是仁至義盡。

可是,最後,她一個電話都沒有打,一個人都沒有通知。

白穎疏咬了咬唇,讓司機調轉了車頭,原路返回。

她不知道此刻的決定,今後會不會後悔。她只知道此刻不會後悔,那就足夠了。

……

白穎疏承認,司慕川的「不要走」另她有所動容。

她懷著矛盾的情緒步入別墅,將他扶起,費力地放在了沙發上。听見了他的囈語聲,其中出現概率最高的是「母親」,其次就是「不要走」「穎疏」。

她不確定這是否又是司慕川的詭計?

有人說,一個人在高燒昏迷的時候夢見的通常是他最在意的人和事,因此喊出的夢話,也是他最在意的。

白穎疏一時心亂如麻,如一團亂糟糟的線團,沒有頭緒。

明明已經下定了決心,為什麼被司慕川一番折騰反而輕易地給動容了。她努力想象著司慕川做過可惡可恨邪惡的事情,卻總是走不了心,入不了腦。

司慕川,你到底給她下了什麼藥?

她該恨他的。

即便他現在說愛她,那又如何,他們回不去了!

白穎疏趴在地上,頭靠在沙發上,眼眸一動不動地看著不可一世的司慕川,脆弱無力的司慕川,卸下心房的司慕川。

兩股幻滅的力量好像要將她給撕裂了,胸口郁結著蓬勃的炙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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