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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亡命沙羅

夕陽如血,斜斜地墜在地平線的盡頭,它竭力揮灑著沒入黑暗前的最後那一絲黯淡光亮。

此處是個山谷,也是從秦州府去往安陽的必經之路,名為沙羅山谷。

此時山谷兩側的高山阻隔了落日的余暉,沙羅山谷正逐漸變得陰暗,整個空間被死一般的靜寂籠罩著,周遭山嶺各處,無數枝葉被風刮落,繼而被卷起,紛紛揚揚飄灑著,輕揚曼妙中卻隱隱透著幾分涼意。

沙羅山谷,原是賊首橫行,匪類肆虐之地,只因其一,它的地理位置上佳,乃是連通秦州府與安陽城的交通要地,來往商客眾多,而且多是載貨輜重繁多而貴重,畢竟秦州府與安陽城歷來都是經濟重鎮,貨物商品往來頻繁,再加上以前朝廷對商業的不重視,沙羅山谷這必經要地自然而然形成了大批的亡命之徒,這些不法者在山谷兩側的山嶺上建寨搭營,打劫過往商旅;其二,沙羅山谷的地形頗為怪異,雖是地處富饒肥沃的波爾干盆地,地理情況卻截然相反,沙羅山谷的方圓幾百里都是不毛之地,均褐黃而堅硬,是以無人居住,除了商客來往根本人跡罕至,杳無人煙。

在這片寸草不生的貧瘠土地上,卻生長著天冰大陸最美麗的花——九彩幽蘭。小小的骨睫,卻高傲的挺立著,對任何的威脅都傲然無視,只是一味的綻放著自己的芬芳。

沙羅山谷在鴻烈皇時期被朝廷一番整治已經變得比較平靜了,由秦州府至安陽城的平安道的開通以及一路上駐扎的守軍都讓沙羅山谷的治安得到了大大的改善。

不過兩側高山仍未駐軍,因為此二處乃是當年刑場,血腥之氣過旺,久居必然引起精神混亂。

當年鴻烈皇就地斬殺的匪首以及亡命之徒多達三四十萬,一時間震懾天下,那年的刑場就在沙羅山谷的兩側山脈中,那里流滿了匪首的鮮血,至今仍有一股腥氣彌漫著。

此刻,沙羅山谷右側的嶺脊之上,掩隱著十幾匹高大健碩、通體油光烏黑的駿馬。它們正在逐漸御勁而起的氣流中不安地打著響鼻,前蹄焦躁地刨踏著地面,似是在急不可耐地等待著沖鋒時刻的來臨。馬背上都是身形強健的壯士,黑巾蒙面,緊握著韁繩,雙手微顫著,透露出一絲緊張與興奮。

眾人之前是一名男子,他身形瘦削,面龐粗獷,兩眼精明,虎背熊腰,非常威武,他竟就是馬四海,他靜靜等待著,等著獨孤明月一行人的到來。

這個位置是他驚心測量之後才選定的,距離安陽守軍有一段路程,沙羅山谷臨近黃昏路上便不會有行人,而按照時間獨孤明月與二長老一行人正是這個時候到達山谷,時間,路程都剛剛好。

身後的十幾名弟兄都是馬四海的生死兄弟,甚至可以說比親兄弟更親,馬四海已近四十四,而馬雙刀才三十出頭,兄弟兩人年歲相差頗大,對馬四海而言,弟弟馬雙刀反而更像他的兒子一般,他對弟弟一向是寵溺愛護,卻沒有與這十幾名同伴來的默契。

而對于那十幾名大漢來說,他們一同經歷過天門衛的考驗,一同經歷過血雨腥風,這種生死的情誼使得他們即使明白此次行動將是九死一生,仍是跟著馬四海而把生死置之度外。

馬四海的武器是一柄長刀,刀背厚實如砧板,刀鋒鋒利透著森然光芒,黑鐵刀身長達六尺一寸,完全超過了一個成年人的高度。馬四海如同撫模著摯愛之人白皙柔女敕的身體一般,細細的擦拭著他的刀,這把刀可是他父輩的遺物。

當不疾不緩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時,馬四海冷然一挑眉,舉起了手中長刀,身後的壯士們也紛紛反手取下了三石強弓,搭箭上弦。

無形的殺機頓時充斥著整個山谷,而空中卻傳來一聲魔獸的厲吼,只見天空不知被何物覆蓋,幾乎遮天蔽日。

馬四海神情已是冷漠無比,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所以他能無視于任何料想外的事物,他能做的就是在失去一個伙伴或是自己身亡之際多帶給對方些創傷而已。

就在獨孤明月即將到達沙羅山谷之時,她已透過靈識知道沙羅山谷有埋伏,只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蒼嵐已經躍上天際,飛至沙羅山谷之中。

此時的蒼嵐雙眸中泛著妖異的精光,額間的黑色淚滴印記如同琉璃一般似有什麼在里面流動著,跟著那流動的節奏,蒼嵐的雙翼舞動起來,一股龍卷風突然出現在蒼嵐的周身。

馬四海舉起的長刀決然的揮下,同一時間,倒勾血槽制式的箭頭旋轉急速射出,直指天際的蔽天之影!

就在此刻,那股龍卷風忽然改變了方向,朝著右側山嶺席卷而來,轉眼間已到了馬四海等人面前,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被吸進了風眼之中,那些射出的羽箭也同樣被卷了進去。

馬四海身處風眼之內,只覺渾身的皮膚如被萬千鋼針攢刺,無比劇痛,而風眼中那些如鐵片一樣的塵土接二連三地擊上他的身體,在他身上擊打出無數個小而深的血洞。他雖然運起全身功力抵擋,仍是傷痕累累,鮮血淋淋。他知道再這樣下去一定會被旋風撕個粉碎,但他早已身負重傷,全身功力剩下不足五成,即使能夠破開這風渦也無法再繼續行動!

但馬四海仍要一試,因為風眼之中不是僅有他自己,還有他的生死弟兄們。

馬四海在這一刻,強行運轉全身功力,運至雙臂,轉而匯聚與他的森冷刀鋒之上,在依舊高速旋轉的風渦中奮力一斬,霎時間,一切似乎停止下來,空氣也似乎被這強烈沖擊的起勁撕裂開來,整個天空仿佛一分為二。

這股龍卷風終于被破了,馬四海月兌力墜落山嶺,他的五識已模糊不清,全身機能都在漸漸僵硬,死亡的邀約正逐漸臨近。

倒在地上的馬四海終于抽動了一下嘴角,痛感幾乎都已遠離了他,他只剩下耳朵還算能用。

「蒼嵐,怎麼回事?」

一個清冷的聲音傳入馬四海的腦海,這個聲音讓馬四海想到的是天上的仙子,也許只有仙子才能有這樣不染塵俗的聲音,他從沒想過自己死前能夠得到仙子的眷顧。應該是先祖保佑吧,先祖就是在這里被處斬的,他和弟弟僥幸逃過死劫,今日他還是死在了這里,生死有命。

說話之人正是獨孤明月,她正用雙眼責備著蒼嵐,這幾個人用得著使用風卷引嗎?這可是蒼嵐此時的終極技能之一啊,如此大的震動定會引來守軍的關注。

不過,對著蒼嵐無辜濕漉漉的大眼,獨孤明月也只好收起了責備之意,模模蒼嵐的腦袋。

這些人是誰?

其他人都幾乎是四肢殘缺不全了,四周還隱約傳來幾聲駿馬的嘶鳴,沒多久就完全消失在山谷。

如今還有胡須的只是獨孤明月面前這個男人,獨孤明月看看他的傷勢,搖了搖頭,蒼嵐此番大手筆,他定然不能活了。

「小姐,你們真是快。」東嚴正終于趕到,看到山嶺上的斷肢殘骸他心中一悚,也知道這是蒼嵐的杰作。

只是當東嚴正看到那將死之人的背影卻雙眼驟地睜至極限,他走進,雙手顫抖地翻起那人殘破血紅的身體,看清楚那人的面容時,東嚴正只覺一陣昏眩,怎麼會是馬四海?

「四海?四海?」馬四海年幼之時便被三長老所救來到天宗,那時的他膽小怕事,唯獨有一件事情不能觸著他,那就是他的幼弟,之後馬四海一直表現出眾,被選入天門衛進行地獄訓練,那時大長老還未病倒,他們十幾個伙伴一直都是大長老的得意弟子,之後馬四海漸漸憑著他的才干坐上了天寶堂主的寶座,因為他的成績,宗內破例允許他的弟弟馬雙刀成為副堂主。

東嚴正一直挺欣賞馬四海,雖然他忠心于三長老,可是馬四海為人豁達豪邁,又重義氣,不失為一個真正的血性漢子。

只是不想他竟然是這樣敗在蒼嵐之手,東嚴正心中有些隱痛。

好男兒,應該死的其所,死的有價值,即使是死他的精神仍然能夠存在這個世間!

他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也明白他為什麼他這樣做,這樣一個人,如此重情誼,自然是為了三長老了,只是真的值得嗎?

「二長老?你認識他?」東嚴正一直看著那人沉默著,似乎早已相識,又是天宗之人?這回不會又是試探吧?那只能怪他不走運遇上蒼嵐難得的發作。

東嚴正此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小姐,他就是天寶堂主馬四海。」

「哦?會是他?」剛才一路上東嚴正給她介紹天宗的情況,還提到馬四海,听東嚴正的語氣,馬四海雖然站在三長老一邊,可他還是挺欣賞他的。

「抱歉,二長老。」獨孤明月歉意一笑,不再說些什麼,在她這個目前還是外人的人看來,馬四海的死並不代表著什麼,畢竟他有殺意,可是在東嚴正眼中估計是有惋惜的,她無法表示些什麼。

東嚴正調整了自己的情緒,思前想後一番仍覺得很是棘手,都怪他沒有考慮清楚,當時只考慮了獨孤明月會不會有危險卻沒有弄明白獨孤明月的真正實力,沒有想過東氏五老和東義流會不會受傷,如今這情形恐怕接任一事不能善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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