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只是罵了唐康一聲多嘴。
這時,擔憂著應驚鴻的柔然恰好經過,在她身邊的,還有一同趕來的伍妃伍詩靈。
伍詩靈沒有注意到柔然看向鳳承天的眼神,她只是匆匆跑到鳳承天面前,執起了他依舊發抖的手。
「陛下明明沾不得水,怎還能這樣冒生命危險?」
鳳承天下意識甩開伍詩靈的手,急急覆到了風裳額上。
伍詩靈一愣,看了看自己被甩開的手,咬咬唇,沒再有所動作。
而站于稍遠的柔然看著鳳承天的動作,眉目蹙起。
但此時她無暇細想,轉了身便朝應驚鴻被打撈出的方向而去。
她趕去時,翎兒已在那里了,她正努力扒著死死抱在應驚鴻身上的執壺姐,一邊咒罵︰「這死男人是龍陽之癖嗎?怎這般抱著夫君兄長不放?」
翎兒氣呼呼地喊完,又努力地去扒執壺姐傍在應驚鴻身上的腿與胳膊。
但也不知是否執壺姐對抱應驚鴻執念太深,自小習武的翎兒掰扯了半天,竟是無法將之從應驚鴻身上移動分毫。
翎兒一生氣,從腰間拿出應驚鴻給她隨身佩著的九環短刀,手一抬,就去砍執壺姐扒在應驚鴻身上的胳臂。
在一旁一直未有所動作的柔然見了翎兒的動作,心知要闖禍,立刻拔出發上朱釵,便朝翎兒的短刀飛去。
朱釵飛得並不十分有力度,只輕輕敲打在短刀之上,繼而朱釵落地,釘在了甲板上。
翎兒執刀的手一頓,轉頭恨恨看向柔然,斥道︰「你個蠻夷,竟敢阻我!」
說完,翎兒更是下了狠心,又要去砍。
「北涼二十一年,武成帝三年,當朝輔國大將軍應驚鴻之侍妾趁將軍昏迷之際,執刀砍殺其懷中恩人,其行之殘暴,其面之可憎,真真乃北涼建國之少有。「
翎兒的九環刀便又停在了執壺姐的手腕處遲遲沒下去。
她手一抖,差點將短刀扔出去,但當反應過來時,便又立刻轉了頭狠狠瞪向那發聲之人。
只見那人著了一身平民素衣,卻帶著從五品下的官員烏紗帽,手里拿了份小冊子與細毛毫,正念念有詞著在其上寫著什麼。
翎兒怒收起九環刀,就向那人而去,一邊道︰「哪里來的小官,竟然胡亂誣陷本夫人?」
只是翎兒的短刀還在手里舉著沒落下來,那素衣身後便傳來一聲嬌喝︰「走你丫的!」
接著素衣官吏的**被人狠狠一踹,手中毛毫與冊子皆飛了出去,人也向前方摔跌而來。
翎兒沒預到竟是這般狀況,拿了九環刀也不知是收還是砍,便看著那素衣官吏面朝她九環刀倒來。
柔然在一旁喊了一聲︰「小心!」可也來不及阻止。
就在素衣官吏英俊的面龐要被短刀刺上就此毀掉世間一張美貌皮囊時,他的衣領被一濕噠噠的手拽住,用力朝後一提,官吏便起了身,站穩了。
這過程中,翎兒始終未反應得過來,即使稍微恢復了些神智,也只嘆這位素衣官吏真個處變不驚,這過程中竟未發出一聲叫喊!
耳邊又傳來那聲嬌喝︰「十一哥哥,你便讓蝶兒打他打他,你不知大雁塔邊他是怎樣用詩文羞辱蝶兒的!十一哥哥!」
鳳承易一身濕漉,猛地打了個阿嚏,卻無暇換衣服,只能一手提著險險毀容的俊美官吏,一手提著自家皇妹。
鳳承易先是瞪向鳳蝶兒,怒問道︰「誰教你的髒話?可還記得自己是個公主麼?!」
鳳蝶兒回瞪一眼,理直氣壯反駁︰「是應尚總說去你丫的,我才這般學的,十一哥哥你去教訓他!」
鳳承易想了想自己教訓應尚時鳳承天的臉色,他決定還是先把手里這位素衣官大人放開。
放下素衣後,鳳承易咧嘴笑笑,無奈道︰「太史令大人,這翎兒夫人的事就不必記于史冊了罷?畢竟那位小公子如今也毫發未傷。」
俊美太史令扯扯自己被鳳承易扯亂的衣領,踏了幾步,彎身撿起自己掉落的小冊子,清了清嗓子才道︰「要記,為何不記?」
鳳蝶兒冷哼一聲,伸手便又要去打太史令,一邊怒道︰「你個書呆子,仗著自己有點墨水,便四處給人家難堪,看我要皇表兄降你的官!」
鳳承易見戰爭要起,立即擋到太史令面前,擦擦自己依舊在滴水的額頭,操心道︰「蝶兒,你怎麼和九哥一樣不讓我省心呢!」
蝶兒哼了一聲,蹦起來便要繞過鳳承易的肩膀去打那位素衣太史令。
而鳳承易悲嘆一聲,做起了和事佬。
一邊的柔然看著三人打鬧,眸子漸染上深意。
那位太史令究竟是何人物?不過一從五品下的官吏,竟能得到十一王爺的謙恭相待,甚而保護?
「咳咳咳」忽而傳來的劇烈咳嗽聲打斷了眾人的玩鬧,翎兒面上一喜,扭頭看去,果是應驚鴻醒了。
他初醒,眸子里還帶著一絲茫然,只覺身上有東西扒著,分外不舒服。
但他神識未回溯,只以為是幼時風裳又嫌冬夜里涼,娘親不給她生火,她便翻了圍牆,到他房屋吵著與他一起睡。
可柳鎮誰不知,風裳的娘親是要將她疼惜到骨子里去了,怎會在寒冷的冬夜不給她生些炭火?
應驚鴻將懷里人抱緊,那人胸口軟軟的,分明女子身體,他便越覺得是風裳。
這麼多年,她早已從稚女敕孩童長成了他的妻。
他可能再無法娶回家的妻。
「夫君兄長,你怎能抱著他,怎能抱著一不要臉的男人呢!」
應驚鴻的耳邊響著翎兒的軟糯撒嬌,神識也漸漸清明,他想起了方才為不讓風裳入水,他替她下水去救鳳承明。
之後發生了何事他便完全不知了。
應驚鴻終看向懷里人,是個男裝,可他是她,懷里人同他的裳兒一樣,是個男妝女身。
應驚鴻眸光暗下,但他沒有揭穿,只是把懷里的人用力扒開,推到了一處。
扒身上人手腳的時候,就連應驚鴻都費了一番力氣。
剛把身上一障礙物除了,應驚鴻懷里就又添了另一障礙物,是翎兒沖到了他的懷里。
她緊緊抱著他,在他懷里不停蹭著,像女兒于父親的依賴撒嬌。
應驚鴻沒有回抱她,只淡淡看向了一邊淡然站著的柔然。
柔然接到應驚鴻的眼神,先是一喜,接著把眼神遞到了依舊昏迷的執壺姐那里,道︰「將軍,是那位小公子救了你。」
應驚鴻亦隨之看向那名「小公子」,膚色白皙,巴掌小臉,長得分為秀美。
忽而一旁站著的鳳蝶兒咦了聲,終于從糾纏鳳承易和太史令的事情中暫擺月兌出來,朝執壺姐走去。
她彎細細朝躺著的執壺姐看去,眼里盡是疑惑。
柔然笑了笑,走近,問︰「公主可是認識這位公子?畢竟這次游船,是陛下親自定的名單,說不準公主認識此人呢。」
鳳蝶兒依舊滿是疑惑,但隨即搖搖頭︰「不認識,只是像我一個仇人,但我那仇人是個女子,在大明宮搶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