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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

傅今一邊啃著果子,一邊跨進院子。

「先生。」此處的守衛恭敬地行禮。

傅今點點頭,听著屋里傳來更加激烈的「唔唔」聲,像是有人被堵著嘴巴,發出來的掙扎的聲音。

守衛推開門,他跨了進去。

屋里,兩人看守著一個五花大綁的男人。

這男人四五十歲光景,身上衣裳很是體面。

但他此刻的表情,一點也不體面,充滿了恐慌。

傅今坐下來,抬了抬下巴︰「讓他說話。」

「是。」守衛拿掉他嘴里的軟布。

男人立刻喊出聲︰「你是誰?你們想干什麼?」

傅今拋著手里的香梨,笑道︰「黃院判,怎麼這麼快就不記得了?不久前,咱們還喝過酒呢!」

男人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驚懼起來。

「你、你……」

這位就是張找不到的黃院判。

他回想起來,自己前段時間,在酒樓遇到個游方郎中。

黃院判有個習慣,愛好收集各家偏方。一些游醫,不見得醫術多高明,但手里有一兩張偏方,往往就能混吃混喝。

所以他就和那位游方郎中喝了個酒。

听說他是太醫,那游方郎中受寵若驚,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一些看病治病的心得都倒了出來,說自己手里有一張偏方,是治頭風的。

黃院判一听,這不是跟皇帝的病對上了嗎?越發熱情招待。

兩人混了幾天,黃院判用自己的行醫心得,換到了那張偏方。之後找頭風病人來試,還真的十分有效。

他就琢磨著,是不是在皇帝身上試一試。

風險很大,但是如果真治好了……

不行不行,要是治出問題來,一家子都沒命了。

可要是再不管,鐘岳那個家伙,指不定就把他的位置給搶了。

為難間,他的獨子叫人勾著犯了賭癮,欠下一**債。

黃院判都快把家底掏空了,還填不上這個窟窿,而如此這事讓外人知道,他維持了這麼久的名聲就……

利益驅動下,黃院判心一橫,試探了皇帝幾句。

沒想到皇帝身體漸好,正覺得鐘岳太過他保守,很不滿足。

黃院判一說,正中下懷。

于是……

宮里的消息一傳出來,黃院判五雷轟頂,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同樣的藥,用在皇帝身上就不行。他明明找人試過藥方的啊!用藥之前,仔仔細細診脈,半點都不敢疏忽,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他正打算找那游方郎中問個究竟,一出門,便讓人綁了來……

現下看到傅今,哪里還不明白,自己中了別人的計?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那方子用在陛上,反而成了催命符?」

傅今意外地挑了下眉︰「你想知道藥方有沒有問題?」

黃院判慘白著臉色,點了點頭︰「這不可能啊!我每日給陛下診脈,脈象記得清清楚楚,沒有問題的!」

傅今笑道︰「黃院判醫術高超,按你診的脈,確實沒有問題。可是……」

「可是怎樣?」

「你怎麼就確定,自己診的脈,沒出問題呢?」

黃院判琢磨著這句話,神情逐漸變得驚懼起來。

沒診出真實脈象,算他醫術不濟。可傅今這個外人,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脈象這個東西,能不能診出來,就看各人醫術,別人……

等下,過去大半年,陛下的日常起居、吃喝用藥,全都遵從一個人的囑咐!

鐘岳!

「你們、你們……」

「看來黃院判明白了?」傅今笑了起來,「我想著,看在幾日相交的份上,給你個機會。如果一進來,黃院判問的是自家性命,那不用說了,為了防止此事泄露,自然是滅口為好。」

黃院判在太醫院混了這麼久,哪里不知道這種事情,犯了一定會被滅口。听傅今這麼一說,心中絕望極了。

自己這條命是保不住了,還有妻兒,肯定也會受到連累……

傅今話意一轉︰「……結果黃院判開口問的就是醫理之事,這般專注醫術,真叫某不忍啊!」

黃院判心中生出希望,忙道︰「先生,你放了我!此事我絕不出口,一定埋在心里……」

傅今同情地看著他︰「你是不是傻?我現在放了你,你又能去哪里?犯下這樣的大錯,不管什麼原因,你們一家的性命都保不住了。」

黃院判一听,喪氣極了。

是啊,哪怕他回去了,也會被下獄的。

他治死的可是皇帝!

「不過,你也別擔心。」傅今溫言細語,「某既然不忍心,自然要給黃院判找一條生路。」

黃院判立刻生出希望︰「先生怎麼說?」

傅今抖出一件帕子,丟給他︰「等會兒,我們就放了你……」

「真的?」

「別開心得太早!」傅今努努嘴,「你出了這個門,千萬別回家,也別去皇宮。拿著這塊帕子,馬上去首相張的府邸,求見張相爺……」

他細細交代一番,末了道︰「放心,你的妻兒我們已經接出來了,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你只要照我說的做,就能保住性命。等時機合適,我們便會接你出來,讓你與妻兒見面。」

黃院判惶恐不安︰「張相不會要我的性命?畢竟我犯下這樣的大錯……」

「都說不會了,你就放心吧。」傅今向守衛使了個眼色,「你要是擔心妻兒,那也無妨,離開之前,讓你們見一面,如何?」

……

傅今回到城里,袖著手慢吞吞去了鐘岳的藥鋪。

他才從宮里出來,正在配藥。

看到傅今,眉頭擰得死緊,說道︰「我這里不歡迎先生。」

被下了逐客令的傅今,笑得一點也不尷尬,十分自來熟地坐下,說道︰「我是來看病的。」

鐘岳冷著臉︰「先生好得很,不需要看病。」

傅今打個哈哈︰「鐘神醫還在生氣呢?哎,不就偷了你一張藥方嗎?你的方子多得很,還缺這一張?」

鐘岳正在碾藥的手停下,冷冷地瞪著傅今。

「以醫害人,先生將我置于何地?我來京城,已是目的不純,先生想叫我醫德喪盡嗎?」

傅今滿不在乎地說︰「好好好,你們一個個有醫德有良知。這事是我做的嘛!放心好了,沒良知的是我,要有報應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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