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丞有些愕然，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和他們說話。而且，就連大臣也沒有覺察出問題來，憑什麼他們就能說出這麼多問題來。
他們不過是一個外臣罷了，但是……他們剛剛說的那些東西，不是不無道理啊。
緬青也有百余年歷史，可不能滅在他手上了。
姚丞越想，好奇心越強，他不自覺的問道︰「究竟是什麼問題，竟然這麼玄乎，還會影響到國運？」
厲崢衍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問道︰「皇上，你覺得內人如何？」
這……是該真話還是假話？
姚丞又是愕然，他看了秦薇薇一眼，秦薇薇倒是回了一個十分誠摯的笑容，姚丞也不好意思了，道︰「厲夫人……雖說個性在女人里桀驁不馴，張揚跋扈了些，不過，當真還是巾幗不讓須眉，女中豪杰。」
厲崢衍對這話保留態度，在他眼里，秦薇薇的這些缺點都是他慣出來的，甚至不能是缺點，他寵的，又能怎麼樣。不過，這只是一個引子而已，目的就是為了引出後面的話，厲崢衍道︰「那你覺得，緬青那些普通婦人，和這些宮中婦人呢。」
「無緣無故，談女人做什麼？」姚丞不免有些嫌棄。
秦薇薇嘖嘖兩聲，繼續吃著桌上的瓜果，小看女人可不行，厲崢衍那威武了一世的爹不就是死在了女人手上。
姚丞見兩人沒有開口說話，心里知道這是兩人再要一個態度呢。
關于女人的態度。
既然事關國運，就不能說假話做周旋了，他道︰「後宮女人，其中一個是繁衍子嗣，還有就是鞏固政治之用，厲夫人，你說是麼。」
秦薇薇點點頭，後宮之中確實如此，只是，姚丞難道就沒有所愛的人？他那個胞妹姚若，可是極盡寵愛于一身的。現在不合適說這個，她問道︰「皇上，那民間女子，有何用？」
姚丞細細想了一番，民間那些婦人，他也沒怎麼見過，會听見一個個哀聲怨道，這些婦人又不用掙錢，又什麼好哀聲怨道！他不免嗤之以鼻道︰「那些婦人，不過是給緬青增加子民而已，其余，沒有一點用途！」
果然，連帝王若是都這麼想，外面只會更嚴重。
所以外面，或者大牢里的一樁樁一件件那就說的通了。
秦薇薇道︰「皇上，百姓疾苦，你為何不去體察一下呢？」
「百姓疾苦？這又不是在戰亂年代，他們有工作，有家庭，有吃有喝有穿，有什麼不好的？」姚丞不免哼了一聲。
秦薇薇倒是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頑固不化的人，簡直可以說奇葩中的戰斗機了。
秦薇薇吁了一口氣，把話題拋給了厲崢衍。
厲崢衍迅速接過話茬子，道︰「不知道皇上是否听過一件事情……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這……朕是帝王，他們還敢造反不成？」姚丞不服氣，緬青的人固體思維都很嚴重，像姚丞這樣的迂腐的人大有人在。
厲崢衍道︰「你錯了，自古起義，古有更強大的秦國，大劉等國家，不是都照樣被滅了？他們的速度，可比你這個三十年要短的多了。」
秦國，大劉這些國家都是在這個時空的中之前算是大國中的大國，既然大國，也是絕對的強者。這些強者沒有被別的國家給滅了，而是被自己國家的百姓起義造反給滅了。
所以，厲崢衍說的不無道理。
姚丞雖然有四十，但是他身體康健，沒有厲稷那樣勞心勞力，身體不知道要比厲稷好上多少，三十年過去，他是否還在這個位置上，或許都是個未知數。
若他還在這個位置上，滅了緬青他就是千古罪人，若他不在這個世上了，滅在了他兒子的手上，這個千古罪人的名頭，只會好一點點罷了。
姚丞想了想，厲崢衍的文治武功可以算是天下聞名了，照他現在這麼說的來，哪怕是緬青所有的人加起來，都沒有他一個厲害。姚丞忽然站了起來，謙遜躬身道︰「請厲先生，厲夫人賜教。」
秦薇薇心中也是有些驚喜的，她以為這是一個迂腐的老頑固，想不到，還是有些考量的。她淺笑道︰「皇上，既然咋們剛才是用百分比的數據說，現在依然用百分比的數據說。」
「厲夫人，請說。」姚丞伸手，先請她坐下說話。
秦薇薇也沒客氣，她坐下之後，姚丞這才坐下來，雖然人家是長輩，也是皇帝，不過古代向來尊師重道，這點是現代許多人所比不上的。固然，尊師重道的現代人也有，誠然是做不到古代這樣的。
秦薇薇道︰「我記得，在一百年前，緬青人口還有九百萬，到了皇上執政的時候，人口已經到了七百萬，到現在，只有六百萬了。」
「厲夫人，這……」姚丞從前還知道這個數據，但是一拿出來，還是有些觸目驚心的。
「緬青的重大發展，主要是從一百年前開始，一百年前的緬青，遠遠沒有現在的富裕，但是即使緬青有這麼多寶藏，人數依然銳減，皇上，你是否能明白這又是意味著什麼？」這是一個反問題。
姚安他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他雖然只有二十歲，但是心思細膩，立刻舉一反三道︰「厲夫人，你是否忘了問，即使還有這麼多寶藏，緬青的國庫，卻遠遠沒有想象中的充盈，甚至，還有些可悲。」
厲崢衍和秦薇薇都點了點頭，這個少年著實不錯。
秦薇薇笑道︰「雖然忘了問，不過這個問題，咱們已經在剛才說出來了。一是稅率，另外一個問題，就是滯銷的問題，如果賣不出去，即使價格抬著，他依然是一塊破石頭。幸虧緬青這一方沒有因為這個問題把價錢給降下來了，否則緬青只會更吃虧。」
「是，厲夫人說的是，其實這個問題，兒臣也在奏折中寫出來過，不過您認為兒臣年少，也認為，雪薇妖媚惑主，我被鬼迷了心竅，所以沒有理會兒臣的奏折。」姚安很是惋惜，姚丞沒有重視這個問題，他把很大的責任都推到了自己的頭上來。
姚丞還真想起來這道折子的問題，他就著這些，忽然想明白過來，他道︰「厲夫人，莫非是人口，人口減少，采礦的人數也少了許多，工錢提不上來，所以百姓的怨言更多了？」
「這只是其一而已。」秦薇薇毫不吝嗇。
「厲夫人請繼續。」姚丞這回是真的來了興趣，他曾經想過這個問題，可是底下的大臣和他一樣迂腐，怎麼想都想不出一個滿意的答案來。
秦薇薇釋然一笑，道︰「來，剛剛說的到百分比，咱們繼續。百年前的九百萬，男女比例是男人百分之四十六，女人則是五十四。而皇上登基七百萬，男人佔了百分之三十五，女人是七十五。到現在，男人只有百分之三十，女人是百分之六十。」
「女人……竟有這麼多麼。」姚丞不由喃喃自語，想起來，好像宮中也是，皇子少，而公主則很多。
秦薇薇繼續道︰「再來老少，百年前老人是百分之三十，小孩佔百分之四十，剩下的是成年人。皇上登基時候，老人是百分之四十，小孩百分之三十，剩下的是成年人。現在……老人也少了，只有百分之二十，同樣小孩也是百分之二十。」
「這代表著……」姚安心中有一絲絲後怕，他已經算出來了，道︰「你的的意思是說，緬青的人口會越來越少不是嗎？」
「礦上本來就是容易出現人員傷亡，按照這樣，應該是成年人少，為什麼成年人越來越多，和你們人員減少，還有出生的孩子越來越少，都是有關系的。」秦薇薇解說的口感舌燥，連杯子里的茶都喝完了，下人連忙送上來新的茶給秦薇薇。
姚丞似乎想到了問題的所在，問道︰「厲夫人，不知道厲夫人有沒有什麼解決的辦法。還有，這些孩子們出生，多是女人，是不是和女人太多也會有關系。」
姚丞他這是自然而然的月兌口而出，秦薇薇能看出來，他已經沒有最初的那種蔑視女人的想法了。
秦薇薇也很自然道︰「這個呀，咱們不就到了最初的問題了嗎，皇上，還記得我問你怎麼看待女人嗎？」
姚丞有些羞愧，是他看低了女人，不過，有這個想法的，可不止有他一個人，他只能道︰「說來慚愧，緬青的男人，恐怕只有朕這個太子不一樣，其他對女人的看法，都很朕剛才一樣。厲夫人，是朕小看你了，真是抱歉。」
「無妨。」秦薇薇擺手，她可是很大方的，又不是那種小氣的女人。
秦薇薇道︰「皇上，你沒有想過一點，孩子出生，可是半只腳踏入鬼門關的，一個這麼大的孩子，從這麼小的口子出來。緬青的女人生完之後還能操持這麼多事情，家務，針線，甚至還有下地。這個女人，是不是比男人擁有更大的力量。」
姚丞平日所見，都是那些在宮中養尊處優的女人，除了生孩子，秦薇薇所說的半點沒有看到。可按照情況的這麼聯想起來，她們，還真是這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