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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駙馬很快被人帶進殿了。

他著一襲玄色廣袖格紋錦衣,腰系玉帶,環佩交互,看起來貴重非凡。此時他神情嚴峻,不苟言笑的樣子,倒是做得跟劉瑾別無二致。

見李令月跪在地上,他走至她身旁,也跪下了,恭敬而從容地向天子和鄭皇後行了跪拜大禮。

看他如此鎮定自若的模樣,李令月幾乎在他身上看到了轉機。可她又心知肚明,便是他做得再像,他身上的傷騙不過人,他的文化和武功,更騙不過人……

無論如何,她覺得自己此番要吃大虧了。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冷靜面對,盡力將這場敗局帶來的傷害降到最低。

「你。」天子李指了劉駙馬,沉聲道︰「你並非劉駙馬,而是他那庶兄劉……劉瑾?是也不是?」

「不是。」劉駙馬沉靜回道,「微臣就是駙馬劉恭,那個在西戎戰場上大殺四方的劉恭,與六公主拜過祖宗天地的劉恭。」

李令月突然覺出幾分不對勁來。

她側眸仔細打量了他幾眼,陡然發現,他的面孔,是那樣熟悉!若非是這樣的場合,她幾乎要喚出他的名字來。

劉瑾也側眸看了她,並悄悄地握了握她的手。

這更加證實了李令月的猜想!感到他手心的溫度,還有那隱隱有些磨人皮膚的繭子,她的心,不由得撲通撲通跳得極快,因為興奮,因為感激,也因為慶幸。

是劉瑾!他終歸是回來了,在這緊要關頭。

「郭太宰,那孤王的劍來。」天子李,打算親自試劉瑾的功夫。

不多時,郭太宰當真奉上了他的青龍寶劍。

「父皇,」李令月瞧了李靜姝一眼,故意道,「駙馬有傷在身,還望父皇手下留情。」

李「哼」了一聲,隨即挑釁問︰「劉駙馬,平身吧!」

劉瑾一起身,他便出劍了。銀色的劍鋒,如白蛇吐信,疾風一般出擊,又快又狠。然而,劉瑾只稍一個側身,便穩穩地躲了去,隨即赤手空拳,與之周旋了起來。

好幾個回合下來,天子都未能在他身上得到半點便宜。只在最後,劉瑾還是任他的劍架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他道︰「陛下劍術精湛,微臣甘拜下風。」

李狐疑地看他,又回頭看了李靜姝,終將劍收起,丟向了郭太宰。

李靜姝則是大感意外,不禁嘀咕一句,「這不可能!難道……」

難道真正的劉恭並沒有死?!眼下是他回來了?

她不禁回頭問毓婷,「他們是在哪里找到他的?」

「城內一家客棧。」毓婷答道。

是了,若是那庶長子,六妹豈會將他藏于一家客棧如此蠢鈍?眼下,就是劉恭本人。

不過,那天在她婚宴上的,定然不是他!

「敢問劉駙馬,那日本殿的婚宴上,究竟是你,還是你那庶長兄?」她噙了一絲笑意問。

「三公主殿下,」劉瑾正經回道,「那日隨六公主赴宴的,自然是我。我雖與我那庶兄長得極像,但性格卻是截然不同。這,豈是能隨意替換的?」

「那日有人欲行行刺六妹,是劉駙馬為她擋下了一刀。」李靜姝篤定地看著劉瑾,問︰「劉駙馬偏說那日是你,那你可敢讓郭太宰去偏殿為你驗傷?」

听言,李令月不由得形容一滯,頗有幾分擔心。

李看著劉瑾,終于喚了郭太宰一聲。郭太宰當即會意上前,對劉瑾道︰「劉駙馬,請隨我來吧?」

劉瑾回頭看了李令月一眼,幾不可察地沖她輕點了一下下頷,叫她放心。

在他去往偏殿查驗胸口的傷口時,天子李讓李令月從地上起來了不用等結果出來,他已然猜到了答案。

李靜姝則是萬分地期待。

不多時,劉瑾跟隨郭太宰出來了。郭太宰回了天子道︰「陛下,劉駙馬胸前新傷一處,身上大小舊傷十余處,老奴可以斷定,他,定然不是他那養尊處優的庶長兄。」

李揮了揮手,叫他退下,隨即道︰「既是一場烏龍,那大家都散了吧!月兒留下。」

「臣妾告退。」鄭皇後委了委身,往內殿走了去。

李靜姝別無他法,也唯有起身做辭。

劉瑾與李令月對視一眼,也先行離開了。

來到殿外,他難免遭到三公主李靜姝的刁難。

「那日分明就不是你。」她直直地看著他,萬分確信道,「別讓本殿找到你那庶兄。只要本殿尋到他,本殿就一定能知道,那日究竟是他,還是你。」

「殿下何必費這心思?」劉瑾不以為意,不冷不熱回道,「那日究竟是我還是我長兄,現在站在殿下跟前的,是我劉恭無疑。」

他從容不迫的樣子,簡直讓李靜姝心生妒忌。

為何他出現得這樣及時?原本此番,她本可置六妹于冰火之境,使得她身敗名裂再無翻身機會的……事實卻是,她握了一手王牌,卻打得如此不堪。

好在,父皇沒有怪罪于她……不對!父皇既然不怪罪她,又將六妹留下了。那他,其實對六妹還是心存懷疑的吧?

如是想著,她突然展露了笑靨。「輸贏未定,劉駙馬別得意太早才是。」

「事實便是事實,遑論輸贏?」劉瑾神情倨傲,看也不看她。

「走著瞧。」李靜姝剜了他一眼,終于邁開步子,離開了。

殿內,李令月不知何時開始,又跪在了地上。天子李背身對著她,久久沉默不言。

他不說話,李令月更是不發一言。

他們都在等,誰先發出質疑,誰先坦白從寬。

「月兒,「李終于先開口了,他幾乎有些語重心長道,」你很聰敏,但孤王,也不糊涂。為何會有今日之事,你就沒有什麼要解釋的?」

「兒臣知錯。」李令月歸順道,「兒臣那日不該讓駙馬的長兄代替他去參加三姐的婚宴,害得三姐今日,鬧出這麼大的烏龍來。」

「原因。」

「駙馬有傷在身,兒臣不想他勞累。但三姐大婚,兒臣又不想獨自去赴宴,叫人生出揣測來……」

「不是故意給你三姐下套?」李打斷她的話。

李令月故意露出幾許吃驚之色,「父皇您如何要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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