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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劉瑾的問話,李令月不禁發笑,反問道︰「你所指‘另有賢才’,莫道是定國公府?」

「定國公乃是您的親舅舅,對天子的衷心毋庸置疑,難道不該是殿下最好的選擇?」劉瑾指的,正是定國公府。

「你寧願養一條別人的狗,還是自己馴服一頭狼?」李令月笑著,不無玩味地,再一次反問劉瑾。

劉瑾沒有想到,她竟將自己外祖家比作「別人的狗」,但他還是追問了下去。「殿下如何斷定,平陽侯府,是狼?」

李令月斂了臉上笑意,陡然正經下來,篤定地看他道︰「必須是,也只能是。」

劉瑾只覺自己的話就此被她堵住了,而他本想要的問題的答案,她到底沒有給他。

她為何偏偏,選定了平陽侯府?拋卻定國公府不說,明明在臨安城,還有好幾家比他們平陽侯府還要出色的家族。

就在他暗自揣度之際,伴隨一聲馬兒的嘶鳴,車身劇烈地搖晃了一下。若非他反應及時扶住了李令月,她恐怕要摔下座榻。

卻不待他們穩住身子,馬兒就朝前狂奔了起來。

「馬驚了。」劉瑾牢牢地扶著李令月,頗有些擔心。

「你出去看看。」李令月一面吩咐,一面抓著座榻的邊沿,挨著一角穩當地坐了下來。

她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有人要害她!

劉瑾怕她一人在車內不安全,但隔著轎簾看到前頭巷道來往行人密集,他也顧不得這許多了。幾乎沒有太多猶豫,他來到馬夫身邊,一把奪了韁繩,想迫使受驚的馬兒停下。

可這馬兒就跟瘋了一樣,如何也停不下來。

人群騷亂,已有婦孺倒地,傷者哀嚎。

「殺了它!」車內,傳出了李令月的高聲命令。

劉瑾正也有這個念頭的,可听到她這聲命令,他心下還是吃了一驚。

他拿出匕首,當真割斷了馬兒的咽喉。

車子停下了,發瘋的馬倒在了血泊里。長長的巷道,卻並未恢復平靜。

受傷的人在申吟,親人在謾罵,孩童在哭喊,旁觀者在議論,伸出的手指指點點,都是對車駕主人的責備。

追上來的浣喜已顧不得車前血腥,毅然爬到車內,將李令月攙扶起來上下打量,著急問︰「殿下,您沒事吧?」

李令月搖頭整了整衣裙和發髻,要出去。

「殿下,」浣喜忙攔了她,「外頭都是血污,圍過來看熱鬧的百姓也不少,您先且在此避一避吧?」

「外頭可是有人受傷了?」李令月揭開窗簾探了身子看了一眼,發現果然有幾個婦孺弱小倒在地上,自有些坐不住。

「殿下,駙馬爺會處理好的。」浣喜仍是勸她不要拋頭露面。

李令月礙于身份,終是坐了回去。再往窗外看,她卻見到劉瑾將倒在地上一名不省人事的女子抱了起來,隨即跑進了巷道盡頭一家藥堂。跟隨他的,還有一位作婢女打扮的小丫頭。

她分明看到了他臉上的緊張。難道,他認識那受傷的女子,且關系匪淺?

想及此,她便吩咐浣喜,「去看看。」

「是。」浣喜心中亦生了猜疑,自要去搞搞清楚的。

她感到憤慨,這駙馬丟了車里的公主不顧,倒當著百姓的面兒去抱旁人家女郎了?有這麼多侍衛僕從在,傷了誰也輪不到他親自上手!無論如何,他這麼做,都失分寸了。

囑咐侍衛保護好公主,她便怒火中燒地走進了那家藥堂。

藥堂掌櫃告訴她,駙馬正帶受傷的女子在後堂診治。她沒有閑話,便沖到了後堂。直至見到駙馬和那被血污髒了一身淺色衣裙的女子,她的步伐才慢了下來。

只看那小丫頭的穿著,她便知此時躺在榻上,面容蒼白氣若游絲的女子非富即貴。駙馬一臉著急擔憂的模樣,足以證明,他很關心她。

「駙馬爺,」浣喜上前稍一委身,便面露了些許不悅之色道,「公主殿下叫奴過來看看,這位小娘子傷得如何,可有大礙?」

劉瑾方才意識到,自己拋下公主的行為有多莽撞。

「我這便過去。」說罷他看向受傷女子的婢子,喚了一聲「碧兒」便是叮囑,「你在此好好照看,晚些時候我必過來接你們。」

小丫頭應聲點頭,卻是感動不已,眼淚在眼圈里直打轉。她還想說些什麼,而劉瑾擔憂地看了榻上女子一眼,便邁步往屋外去了。

浣喜看這情形,越想越覺得古怪。

看受傷女子乃至其婢子的穿著,足可斷定,她們不是小戶人家出來的,卻又為何在那魚龍混雜的街市上晃悠?這下受了傷,不思著找家府里的人來接,卻要在此等駙馬來接?駙馬又打算接她們到何處去?小丫頭身上倒是背了個小包袱,莫道是從家府里跑出來的?

幾多猜測,都只在瞬息間。瞧見劉瑾出去了,浣喜索性問一句那叫碧兒的婢子,「你們是何人?與駙馬是何干系?」

孰料碧兒卻是個謹慎人,低頭咬了咬唇,卻只回道︰「小侯爺如何說與我家娘子的關系,那便是何關系。」

浣喜一听這話,心中便有數了,自有些氣惱。但她不動聲色,很快離開了。

街道上看熱鬧的人欲漸增多,你一言我一語的,都在議論「六公主新婚第一日,便遭遇這等禍事,真是不吉利」、「駙馬適才抱著一位受傷的女子去了那邊藥堂醫治,將公主拋下了」……

車架內,李令月彷如听到了諸如此類的閑話。

劉瑾終于趕回來了。

他立于馬車旁,恭謹請罪道︰「公主殿下,適才我看見傷重倒地的表姐,一時心急,竟沒顧著受驚的殿下,實在罪無可恕!還請殿下責罰。」

是表姐?平陽侯府表親的女郎,怎在街頭走動?

「駙馬緊張傷重的表姐,實乃人之常情,何罪之有?」無論真假,李令月順坡下驢,倒不至于失了顏面。她甚至關心一句,「那表姐現在……傷勢如何?」

「尚在昏迷之中。」

「都怪我們的馬驚了,沖撞了她。」李令月想了想,吩咐道︰「等她蘇醒了,派人接她入府,我夫妻二人當親自與她賠罪。」

劉瑾一剎遲疑,終遵從地應了「是」。

有人竊竊私語,說「六公主單純,有容人之量」,亦有人反駁說「不過是召至府中,好好修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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