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緊盯著在那污水中若隱若現的鑰匙,生怕下一個瞬間,鑰匙就不見了。一時竟也忘了惡心。
蕭琊問︰「這怎麼拿?」那汩汩而出的污水,散發的惡臭在這空氣中愈加濃郁。即使戴著口罩也沒有太大的隔味效果。
顧塵月四下搜索,在草叢中發現一根還算長的枯樹枝。拿起枯樹枝,他就對準鑰匙圈,小心翼翼地挑了起來。
蕭琊屏住呼吸,一雙眼珠子恨不得貼到上面。眼看著顧塵月挑起鑰匙環,然後緩緩地抬起……
兩人的心都跟著提了起來。眼楮也不眨了,生怕眨一下眼楮,鑰匙就會掉下去。
鑰匙離顧塵月越來越近,眼看著就要從那涌動的污水中出來。
「啪!」
只听耳邊一聲脆響,枯樹枝竟然在這節骨眼上斷開了!快要到手的鑰匙,再一次掉入它原在的位置。顧塵月和蕭琊的表情同時石化。
顧塵月明顯是還沒有從剛剛的打擊中回過神來,一直保持著之前的動作,僵硬地站著。估模著沒幾分鐘就要下課了,蕭琊下了很大決心似的,撿起一根樹枝說︰「我來。」
這次他沒有像顧塵月那樣將鑰匙挑起來,而是直接一用力,將鑰匙掃出了污水範圍。盡管途中那污水差點濺到他和顧塵月的身上。
鑰匙落在草地上,發出一聲微弱到不行的響動,便再沒了聲音。
蕭琊和顧塵月立即朝鑰匙掉落的方向圍去,當看見那把銀色的鑰匙毫發無損的躺在碧綠的草地上時,他們不由得松了口氣。
沒有太多逗留,顧塵月拿過蕭琊手中的樹枝,挑起在污水中浸泡過的鑰匙,快速逃離「案發現場」。只剩下鐵錘,還靜靜的躺在草叢中……
摘掉口罩的顧塵月來到一樓男廁所,將鑰匙扔進洗手池。打開水,「嘩嘩」的就是一頓沖洗。被吩咐去買洗衣粉的蕭琊也很快趕到。
關水,顧塵月示意蕭琊倒洗衣粉。
蕭琊順著口子將那大袋的洗衣粉打開。手下突然沒控制住,「嘩啦」倒了一堆,險些沒把鑰匙也埋了。淡然道︰「啊∼倒多了……」
看著那一堆洗衣粉,顧塵月眉頭緊鎖,神情糾結,遲遲也沒有要下手的樣子。
見他在那發愣,也不動手,蕭琊趕緊催促道︰「怎麼了?快洗啊。」
「這家伙可是從糞水池中拿出來的。」即使沖了一會水,也改變不了它骯髒的本質啊!
蕭琊滿臉無語。都走到這一步了,這家伙還矯情什麼?下課鈴聲突然響起,惹的兩人對眼相望。
眼看著一大波學生就要沖進廁所,似乎忘了鑰匙在糞水中浸染的事情,顧塵月急忙放水清洗起來……
坐在昏暗的辦公室內,拉開一點窗簾。讓窗外的白光灑在辦公桌上,在空中投射出淡淡的七彩光芒。白夜菱幽僅靠著這點光亮翻看著手中的資料。
「叩叩∼」
門外被誰輕輕地敲響,讓白夜菱幽不由抬首看去。將手中的資料合上,放在辦公桌旁,她說︰「請進。」
推開門,露出李老師那張和善的臉。
面上閃過不達眼底的笑意,白夜菱幽率先開口道︰「有事嗎?」
李老師剛剛還在的笑臉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面愁容。「這個……」他剛剛想了很久,可是這要他怎麼開口呢?就這樣說出去,未免太沒面子。
靜靜的等著他的下文,白夜菱幽也不催促。他臉上的顧慮,她盡收眼底。
撈了撈頭,他怪不好意思的說道︰「呃……沒什麼,就是想問一下白夜老師你……那個要不要吃瓜子,我買了很多沒吃完。」這到嘴邊的話,他還是說不出口。英語老師和歷史老師也在上課,從來就沒有出現過岔子,他現在不僅出岔子,還跑過來告狀,這要是被人知道了,多不光彩啊!
像是真的就以為他是來送瓜子的,白夜菱幽微微一笑,「謝謝,不用了。」略頓,故作隨意的問道︰「顧塵月之後回去上課了嗎?」
「顧塵月……」李老師的臉上閃過回憶的神色,須臾,他點了點頭,「回去了,回去了。」
白夜菱幽微笑著說︰「那就好。」
看也沒自己什麼事了,李老師很快跟白夜菱幽告辭。
雙手交叉在胸前,手指輕輕地點擊著臂膀,白夜菱幽的神情若有所思。「回去上課了……嗎?」
這邊剛送走了李老師,那邊門又被人敲響了。門聲急促,透露出外面人急切的心情。
听著門聲就心煩,白夜菱幽眉頭微皺的沉聲說道︰「進來。」
也許是她聲音太小,也可能是門聲太大,外面的人根本沒有听到,還在不斷地敲著。越敲越急,越急越大聲。
「搞什麼!」敲門的手就沒閑過,顧塵月俊逸的臉上全是不耐。他這都敲了半天了。
一雙眼楮無趣的瞟著周圍來往都要朝他停留幾眼的人,顧塵月手下募地敲空。並且感覺到一只有力的手捏住他的手腕!
驚愕的快速扭過頭去,顧塵月看著從里面打開門,並捏住他敲門的手的白夜菱幽。
她整個人隱匿于辦公室的昏暗之中,讓人看不清晰的表情就像南極的冰層,散發著森森的寒氣。只見她手下突然用力,一把就將門外還在懵逼的顧塵月扯了進來。
「 !」
隨著辦公室的門被重重關上,本來火急火燎的顧塵月就滿頭大汗,這下更是止不住的汗流浹背。只是,這次是冷汗。她干嘛這麼生氣?
站在角落陰森森的看著他,白夜菱幽冷著臉說︰「你最好是有事。」
「我是來還鑰匙的。」意識到事情不對,顧塵月立刻將鑰匙雙手奉上,直入正題。全當這是免死金牌。
一手奪過鑰匙,白夜菱幽面無表情地從他身旁走過,忽的,她停下腳步,眉頭微皺。「啪!」手中的鑰匙,自由滑落。整個表情都帶著類似木訥的怔愕神采。
感受著那明顯的異樣,顧塵月扭頭,疑惑道︰「怎麼了變態……白夜老師?」立刻改口。
「顧塵月。」低沉的聲線冰冷如谷底寒潭,白夜菱幽垂在身側的右手微微發顫。正是剛剛拿過鑰匙的手。
只感覺周圍的溫度降下了幾個攝氏度,顧塵月不禁打了個冷顫。呆呆的看著她的背影,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你今天算是把我惹火了。」頭微微一側,露出那只陰冷黯淡的黑瞳,里面,暗潮涌動。
顧塵月扯了扯嘴角,劃出一個牽強到不行的弧度,「我做錯什麼了?」說話間,還悄悄地往辦公室大門挪動。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 !」
抬手用力地將門壓住,他這些動作,白夜菱幽會沒看見?比他更機靈她都見過,他這才哪到哪?
這一下驚的顧塵月是立即縮回了手。
眯起雙眸,白夜菱幽刻意壓低的聲音,讓這本來就昏暗陰冷的辦公室,更多了詭異。「有沒有人告訴你,你身上的廁所味,很重。」
「有嗎?」顧塵月大驚,並開始在自己的衣服上嗅了起來。一會後,他抬起頭,驚詫之余的說道︰「還真有!」
他這裝瘋賣傻的樣子挑戰著白夜菱幽最後一點底限。但她依舊面不改色,只是青筋暴起的拳頭,因為過于隱忍,而顫顫發抖。
「可能是我剛剛在廁所呆了比較久的時間。」顧塵月像是沒有感受到她的怒氣一樣,繼續笑著說道︰「對了,白夜老師你為什麼把鑰匙扔了?」
「滾出去!」突然,白夜菱幽半低下頭,並朝他低吼道。那句話,簡直就像是觸踫了她的逆鱗。
驚的顧塵月是一臉懵逼。還能不能好好交談了?這變態又發什麼神經。「老師,這鑰匙我可是還給你了。」再次提醒。
抬起頭,白夜菱幽突然一本正經的看向他,顯然是已經平復好了剛剛那要揍他的心情。只听,她用清冷的聲線說道︰「你,顧塵月。下節課不用上了,現在就去給我掃清潔區,什麼時候掃完什麼時候上課。」
瞪大雙眼,顧塵月想也沒想的反問道︰「為什麼?!」要他一個人掃清潔區,那麼大一塊操場,開玩笑吧!那得掃多久?
「去還是不去?」她問,語氣明顯比之前惡劣一些。連那雙緊盯著他的黑瞳,也黯淡無光的透露著危險氣息。
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爆發出危險信號。直覺告訴顧塵月,他應該先答應下來。「去,當然去。」
「滾出去。」白夜菱幽雙唇輕啟,低沉的聲線輕微的傳入耳中,下達出最後的逐客令。
顧塵月不屑的暗暗咕噥,可也很听話的出去了。沒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下一秒,他開始慶幸他選擇了退讓。
「 ! !」
剛關上門,就听見里面傳來一陣「 里啪啦」的聲音,嚇的顧塵月是當即縮了縮脖子。這要是再走慢點,倒霉的是不是就變成他了?女人真是可怕。
散落一地的資料和破碎的大盆栽都預示著這里發生過什麼。雙手撐在辦公桌上,白夜菱幽披散的黑發擋住了她整個面部。沉重的呼吸,在這昏暗的辦公室內尤為詭譎的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