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墨羽長老頓時被羨魚這話給堵得無言以對。
「你什麼也做不了。」羨魚淡聲說道,聲音帶著冷淡的漠然,「在我弟弟那里你什麼都做不了,在我這里你也一樣什麼都做不了。所以,如果想和我說話,我個人建議你,態度最好禮貌些。」
墨羽長老被羨魚這話憋了個半死,也沒憋出一句能反駁的話語來。
還是雲蘿從一旁站了出來,姿態不卑不亢卻不失禮數,不疾不徐地詢問羨魚關于臨淵為何會反常的事宜。
羨魚並不是多話的人,所以不會事無巨細的說得清楚,也就簡明扼要的說了個大概情況。
不听這些還好,一听這些,他們都震驚了。
好半天都給不出一句話來。
他們能說什麼?
鷺鷹是瘋了吧?他還真敢啊!想將臨淵置于死地,連家族聖物都拿出來了?
結果臨淵沒事,媳婦兒沒了。
能不瘋?能不滅了夜鷹族?能正常?!
誰不知道白帝族最重情!君卿若那是能讓臨淵連君印都贈出去的主兒,在臨淵眼里的分量何其重要?
她在聯盟里住著的時候,就算各族對她出身中元的卑微身份著實覺得不待見。
也沒什麼人真的敢去惹她,觸她的霉頭。
真的是因為怕她?還不都是怕臨淵!
而鷺鷹卻是做了,真做了。
這下好了,臨淵瘋了吧。
「羨……羨魚大人。」雲蘿從震驚的情緒中回過神來,連稱呼都變了,「還請……給句明話。臨淵大帥他,是認真的麼?」
要是墨羽說這話,羨魚不見得會搭理,但多少也惦記這是七星的族姐。
于是就淡淡說了句,「我哪說得好呢,我只知道,他連族紋都溶掉了。」
什麼!?
眾人更加震驚了,誰還能說臨淵不是認真的?
族紋都溶了!
族紋那是每個家族的族人最自豪的東西。
羨魚對雲蘿說道,「你要是能放下成見,去和煙蘿談談,可能會比從我這里得到的消息要多。」
雲蘿的表情變了變,嘴唇緊抿著,片刻後,她輕輕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多謝。」
臨淵的反常,使得聯盟一時之間風雨欲來,陷入了極大的不穩定狀態。
羨魚不想管,起碼不想管太多。
白帝族的親族他都已經知會過了,至于夜鷹族的這幾個親族,羨魚只能隨口說幾句,至于听不听,就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
但羨魚清楚自己的弟弟,既然說的是三天。
那就絕對是三天,三天之後,便會開始放手殺人,最重要的是,羨魚知道,就臨淵現在這個狀態,他就在等著呢。
等著三天之後能夠殺人。
他們都走了之後,羨魚輕輕嘆了一口氣。
側目看向了夜葵,「小君臨呢?」
「還在密室。」夜葵說道。
羨魚更加頭疼了,抬手輕輕按了按額角,「他真不願出來?」
「我是勸不動,他壓根就不和我說話。」夜葵表情有些無奈。
羨魚一邊按著額角一邊說道,「大的大的不省心,小的小的不省心。」
夜葵想了想,沒忍住,問了一句,「真的不需要聯系陛下麼?」
他口中的陛下不是別人,正是早已經不問世事已久,帶著妻子雲游隱居的白帝遠蒼,也是羨魚和臨淵的父親。
一听到夜葵這話,羨魚的臉色冷了下來,「聯系他做什麼?」
說著,羨魚唇角挑起一抹嘲弄的弧度,「他本來也沒管過我們什麼,也不想管我們什麼,也就不需要他知道什麼。」
「是,屬下失言。」夜葵趕緊告罪。
羨魚站起身來,「我去看看小君臨,這孩子繼續這樣也不是個辦法啊。」
當年他和臨淵,那都是因為父親的威嚴,不得不死命的訓練,生怕讓父親有任何不滿意的地方。
而君臨,從小到大就沒人要求他一定要多努力,一定要做到什麼程度。
但他卻像是瘋了似的開始修煉,煉體淬骨這種極為痛苦的事情,他一聲不吭的就開始了,一聲不吭的就扛下來了。
而且像是瘋了似的,不打算停下來。
老子老子瘋了,兒子兒子也瘋了。
走去密室方向的時候,羨魚揚眸看了看天際,心中輕嘆道,君卿若啊君卿若……你留下的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君臨在密室里依舊沒打算出來,無論羨魚在旁邊說什麼都沒有用。
羨魚本就不是會說軟話的人,甚至都不是什麼多會說話的人。
于是也只能這樣了。
羨魚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眼前這個因為連續高強度的修煉,就連毛孔都往外沁血珠子的孩子,這一身真的可以稱得上是血汗了。
羨魚看著他,就最後低聲問了一句,「君臨,你想去看看你父親麼?」
君臨一直緊閉著的眼眸,緩緩睜開來了,眼白上血絲密布,瞳眸是澄澈的琥珀色。
孩子的嘴角略略挑了一下,兩個字出口時是毫不猶豫的,「不想。」
羨魚一震,眉頭皺了起來,眼眸輕眯,問道,「你怪他?」
君臨搖了搖頭,「不怪。」
「那為何不想見?」羨魚問道。
君臨終于抬起眸子,眼神里一片死寂,沒有任何情緒地看著羨魚,「伯父,你去問問我爹,他想見我嗎?」
羨魚眉頭擰得更緊,卻是已經明白了君臨這話的意思了。
是啊,臨淵回來並沒有第一時間來見兒子。
而君臨說不想去見臨淵,並不是他怪不怪父親沒有保護好母親的事情。
而是這孩子心里清清楚楚。
現在的臨淵,根本沒有臉來見自己的兒子。
羨魚一時之間竟是說不出話來,只能伸手落在君臨的頭頂輕輕撫了撫。
「伯父,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想繼續修煉了。」君臨的目光依舊是那樣,一片死寂,沒有任何漣漪。
事實上,並沒有人告訴過他,君卿若怎麼了,君卿若發生了什麼,君卿若現在如何。
沒有人真正告訴過這個孩子,剃刀崖上究竟發生了怎樣的事情。
但他似乎就是知道了。
「好。」羨魚應了一聲,「也別太勉力而為了。」
羨魚從密室離去。
厚重的石門關上,不見天日的屋子里,一盞昏黃的燭火映在君臨澄澈的眼眸里。
孩子的嘴角勾著一抹自嘲的笑,「弱成這樣,不拼命怎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