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小心!」赤霄幾乎是和臨淵同時反應過來的,甚至,比臨淵還要快上那麼一兩秒鐘!
那種狂暴又危險的,卻又能讓赤霄覺得熟悉的靈力氣息,不會有錯,是炎族人的靈力!
也是因為血統里的感應,赤霄反應過來的一瞬間,就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和臨淵同時在擰腰、回身、後退的一系列行雲流水動作的同時,朝身後劈出了一劍。
轟隆隆,轟隆隆,地面像是要裂開一樣的震顫。
而後,地面就裂開了。
見識過臨淵破天劍道的裂地劍威力的人都知道,他哪怕隨手甩出一劍,威力都大到讓人難以想象,所向披靡。
只有他這樣練著路子最狂最野的劍道,並且還練至巔峰的人,才不需要隨身佩劍,靠著佩劍在身而得到些什麼安全感。
他的靈魂仿佛都如同一柄利劍般鋒利無匹。
但此刻,地面如同豆腐般被切開的那道裂口,卻並不是出自臨淵之手,而是出自赤霄之手。
臨淵如此猛烈的一劍,就仿佛在出手的瞬間,力道就散在了風里,隨風而去了……
眾人都愣了。
赤霄怔怔地看著這一幕,「老大,怎麼可能……」
臨淵怔怔看著自己的掌心,片刻後,他明白了,唇角扯起一抹有些發澀的笑容。
他察覺到了,那種潛伏在身體里,不,或者應該說,是潛伏在靈魂深處的一種感覺。
那是一種,他已經七年沒再嘗到過的感覺。
是一種束縛感,就像是,無論身體有多靈活,身法有多穩健,但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無形中壓制住了,克制住了。
是一種不受控制的感覺,讓人心里沒著沒落的。
那是……伐靈咒印發作時的感覺。
只不過眼下這種感覺,並不會讓他和以前飽受咒印發作辛苦時那樣渾身燥熱急需突破口。
此刻的感覺,就是……無力。
很深重的無力感,像是一切的靈力和殺氣,都不屬于自己了。
「伐,靈,咒!」承影從後頭沖了上來,一把扶住了臨淵,幾乎是從齒縫里一字一句地擠出這三個字來。
其實就算她不說,其他人也能看得出來了。
因為此時此刻,臨淵渾身的皮膚,有一些不同尋常的顏色浮現。
黑色的咒紋從淺灰到深灰再到黑色,緩緩的,密密麻麻的,在臨淵的皮膚上浮現。
他此刻的模樣,就與多年前在落馬崖底時,君卿若初見時的那個月夜水鬼的形象相差無幾。
臨淵依舊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掌,在這一瞬間,一切都很清晰了,原本那些還不甚篤定的猜測,在這一刻全部都有了最準確的答案。
計劃這一切的是誰,為的是什麼。
都已經一目了然了。
承影站在臨淵的身旁,渾身的氣勢已經驟然變了,非常的狂暴洶涌,非常的可怕。
殺氣一瞬間升騰到了讓人無法逼視的程度。
如果殺氣有實質的話,她周圍的空氣恐怕都會凝成固體。
一柄劍鞘白色的長劍在她手中出現,鞘上有著紅色游龍,栩栩如生,此刻更是猶如活了一般,在白玉色的劍鞘上來回游動。
雷冥五將目不轉楮地盯著敵人。
是的,敵人已經就在前方了。
神秘人已經不再需要依靠那遮得嚴嚴實實的斗篷來隱藏自己的身份。
他們站在那里,並不是五人,只是兩人罷了。
站在前頭的男人,一身暗色的長衫,看上去平平無奇的樣子,但不普通的是他那英俊中透著邪氣的容貌,和一頭如火如血般鮮紅的頭發,每一根發絲都仿佛一根細細的烈焰。
還有那雙瞳眸顏色似血的眼楮,甚至不需要任何表情,就能讓人察覺到那狂暴的血氣。
還有那淬在他靈力里,殺氣里,毫不掩飾的溫度。
屬于炎族人狂暴靈力的溫度。
炎族遺裔,祈言。
他的皮膚很白皙,正是這近乎蒼白的白皙,襯得他的發色和瞳色更加的鮮明顯眼。
站在他身後的是一個女人,女人看上去平平無奇,無論是容貌還是衣著,看起來都那麼普通,說是素衣荊釵也不為過。
容貌也沒有多亮眼,她背後背著一把長琴,長琴看似寒鐵質地,灰銀色的,有七根琴弦。
這般平平無奇的女人,和這般從顏色和樣式上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長琴,但當她和琴在一個畫面的時候,仿佛一切都變得不普通了。
仿佛她整個人就有了一種不容忽視的氣勢。
那把琴,臨淵是有所耳聞的,七弦寒鐵琴。
而這把琴的主人元老會長老殿,聞人語。
聞人語的面上並無太多表情,但因為她唇形柔和,嘴角微微上翹,使得她哪怕面無表情,瞧著也透著一股子柔和。
這柔和,與她眼眸里沒有溫度的寒涼眼神,形成了非常明晰的落差。
「你們做了什麼!」赤霄素來是最捺不住性子的急脾氣,登時暴喝一聲。
祈言微微歪著頭,鮮紅的瞳眸,目光興致盎然地看著赤霄。
紅眸微眯,交織的濃密長睫也遮不住他目光里的興致。
聞人語的嘴唇略略翕合了一下,聲音清而淡,就和她的眼神一樣無波無瀾寒涼冷淡,如若不是語氣有著些許起伏,听起來甚至會有些干巴巴的。
「喔?這小孩兒,有點意思啊。」聞人語淡聲說道,頭臉紋絲不動,就只眼眸朝著一旁祈言的方向,瞥了過去,「和你的氣息有點像,就是……」
聞人語砸吧了一下嘴唇,「弱多了。」
赤霄的眼瞳泛出暗色的紅,瞧起來比尋常人要不尋常,但和祈言這種瞳眸似血似火的比起來,著實就不甚明晰了。
祈言的唇角很淺地挑了一下,「血統純些的,都死了,剩下的,也就這種血統駁雜的……炎族早完了,無需你提醒我。」
聞人語听了這話,表情依舊沒有太多變化,唇角那天生的弧度,此刻看起來,只讓人覺得嘲弄至極。
她依舊頭臉沒動,只瞳眸斜睨著祈言,「你來我來?」說著她想了想,低笑一聲,「算了。之前和那白帝族糾扯你消耗不小,我來吧。真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