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臨淵溫柔帶笑介紹完這一句的時候。
沒有任何人說話,場面死一般的寂靜,鴉雀無聲的情況持續了片刻。
但不難看出將士們眸中都透著震驚。
不,他們震驚的很顯然並不是君卿若和君臨的身份以及娘倆的存在,畢竟懷風提前回了北冥,所以這事兒,聯盟都知道,雷冥軍當然也不可能不知道。
很顯然,將士們震驚的是大帥臉上他們從未見過的那般溫柔的笑容。
臨淵笑容漸斂,淡淡看向他們,「不見禮麼?」
聲音淡漠低沉,透著無上的威嚴。
然後君卿若第一次看到了這些一直如同被設置了程式一般整齊劃一的將士們,終于有了不整齊的情況出現。
他們陸陸續續反應過來,陸陸續續用最高的禮節拜見君卿若和君臨。
難得的,一點兒都不整齊。
可見臨淵于他們而言影響有多大,一個笑都能讓他們震驚。
君卿若瞬間明白了為何除了臨淵,雷冥軍誰都不認。
因為臨淵就是這支鐵軍的主心骨,如果說一支軍隊有軍魂的話,臨淵絕對是雷冥軍的軍魂。
君卿若深信不疑,只要臨淵劍之所向,這些雷冥軍將士們就會毫不猶豫的去為他拋頭顱灑熱血!
「回程途中,得見獸澤作惡,此事還需商議,晚些時候,所有統領及五位將軍大帳商議。」臨淵說道。
然後方陣隊伍里為首的將領就都往前一步,沉聲領命。
後勤軍需官恭謹走到臨淵面前,低聲問道,「大帥,您與正君和少主,以及五位將軍和懷風大人皆旅途勞頓,可需設宴?」
臨淵思索了片刻,淡淡看向軍需官,而後唇角挑了挑,略略笑了笑。
軍需官表情就有些震驚,惶惶不敢直視。
「想到這一路上倒是得了不少妖獸,有獸澤人的妖獸還有路上宰殺的。」臨淵說道,然後就點了點頭,對軍需官吩咐道,「設宴吧。」
他看向了將士們,吐出兩個字來,「大宴。」
若只是說設宴,那多半是私宴,也就是給他們這些身居高位的人擺上席面罷了。
但若是大宴,那就是全軍盛宴。
于是雷冥軍營里陡然爆發出歡呼來。
「大帥萬歲!」
「雷冥威武!」
軍需官和各統領們也是瞧著今兒著實是大好日子,而且大帥瞧著心情極為不錯的樣子。
于是就麻著膽子提了句,「大帥,那……禁酒令呢?」
「嗯?」臨淵語尾挑了挑發出個威懾的鼻音來,眸子微眯看向他們,「本帥久未回來,諸位已經學會得寸進尺了啊?」
軍需官心知已經不能再多說了,統領們也知道老虎的**模不得,也都噤聲。
就……有點失望,面容里難掩沮喪之意。
就在這時,君卿若轉眸看向了臨淵,「又不是戰時,軍營的日子苦哈哈的,禁酒令還一年到頭都掛在頭上,砍頭都還給頓飽飯呢,你七年才回,大家高興,喝口酒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她聲音柔而緩,猶如春日里最柔軟的那陣風緩緩拂過。
君卿若眼楮微彎,笑眯眯看著臨淵,「而且得寸進尺也沒什麼不對啊,行軍打仗就是要得寸進尺才能佔據更多優勢嘛。要一鼓作氣,省得再而衰三而竭的。」
她輕輕拉了拉臨淵的袖子,「咱們也不缺酒。」
將士們的目光都震驚而閃亮,那一瞬間仿佛覺得君卿若的身上都散發出了光!
正君……簡直就是一道柔光啊!
也不怪他們餓酒,實在是君卿若的話也沒說錯,軍營里的日子苦哈哈的,大家還能好點什麼?不就惦記著那口酒了麼……
誰要有個休沐的時候,去周圍城鎮里,那基本是從休沐的第一天到最後一天,都恨不得泡在酒缸里的。
眾人心中惴惴,其實是有些不安的,畢竟都習慣了臨淵的一言堂,也都對大帥唯命是從。
所以沒人敢確定,他會不會因為正君的話答應。
但很快眾人就驚呆了。
因為臨淵甚至沒有任何猶豫遲疑,在君卿若說完話之後,臨淵就點了點頭,「那行。」
他轉頭對軍需官說道,「開酒倉吧。若是不夠,再來找我。正君藏了不少好酒呢。」
軍需官都還沒反應過來呢,表情訥訥的,遲鈍了幾秒才趕緊應道,「遵命!多謝大帥體恤,多謝正君體恤!」
臨淵吩咐道,「別忘了把巡邏的輪流安排好。」
諸位統領紛紛領命。
然後下一秒就歡呼聲驟起,畢竟比起休沐的時候去城鎮上喝個痛快而言,那還是不抵戰友們一起舉杯交飲啊。
主帥營房。
其實挺不錯的,畢竟雷冥軍算是北冥的最高規格了,所以比起說是軍營,不如說是一座堅不可摧的城池。
主帥的營房是一座三層的小樓。
磚瓦結構的房子,事實上整個雷冥軍營里,都是磚房,而不是普通軍營會有的那種行軍帳篷。
中元的房子則大多是磚木結構,更古色古香一些,但牢靠程度還是稍遜于這種磚瓦結構的房子。
某種程度上來說,北冥的建築水平,比中元要勝一籌。
臨淵七年沒回來,但這座三層的小樓里,打掃得干干淨淨一塵不染的,所有的東西,都放在原位。
就連桌台上攤開的那本書,都還是他當初看到的那一頁,就像主人從沒離開過似的。
君卿若帶著兒子樓上樓下的參觀著。
說老實話,她對白帝王城並沒那麼感興趣,反倒是這座主帥營房,讓君卿若很是好奇。
她知道,這里才是夫君曾經最常生活的地方。
一樓是議事大廳,擺著臨淵的主座,以及整齊排列著諸位將領們的坐席。
旁邊有一副完整的北冥地圖和一幅完整的獸澤地圖,甚至還有海圖。
一個大桌子上放著的是軍事沙盤。
二樓則是臨淵的書房,他有兩架子的書,還有一個陳列架上頭擺著些……應該算是收藏品吧?
有奇形怪狀的妖獸頭骨,和一些珍寶。
比如,一顆拳頭大的珍珠。
君卿若目光接觸到那珍珠,就走不動道了。
「珠子……」君卿若喃喃道,又想到了那在她手下死無全尸的珍珠,心中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