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在某些方面,著實是……記仇,別別扭扭,不夠有高人風範。
在遇到君卿若之前,恐怕任誰也沒察覺到尊上那英俊淡漠的表象下,隱藏著這樣的性格。果然,管他什麼高冷人設,切開來都是黑的。
古笛一雙金銀異瞳睨著臨淵,沉默了幾秒後,就輕輕笑了一聲,說道,「看來我估計得並無錯誤啊,你果然和他不對付。」
「也談不上有多不對付。」臨淵說道。
但就是不太爽。
「那你說吧,我是繼續留在這府里,還是怎麼的?他放我一碗血,夠用好一陣子了,我跟你回去也不是不行。」
古笛懶洋洋地甩了甩尾巴,話雖這麼說,但她是真煩懷風,想到好不容易能暫時遠離懷風那碎嘴的攻擊範圍了,哪里有想再乖乖送上去听他嘮叨的?
更何況,懷風知道她會說話了,以後恐怕只會更加變本加厲的碎嘴吧?
于是她不等臨淵回答,就又補充了一句,「但別怪我沒提醒你啊,尊上,我天生就是寒蛇,我們九鱗一族的寒性在蛇類妖獸里也算是能排前三了,化蛟之後寒性更重,所以……」
她說到這里沒繼續說下去,但這話想表明的意思已經足夠清楚了。
君卿若背著一身根深蒂固盤踞已久,並且還定時發作的寒毒。有這麼條寒性頗重的蛇在旁邊,可是會對她的寒毒火上澆油的。
臨淵唇角輕抿,掃了古笛一眼,「你就是煩懷風所以不想回去,難為你還找這麼讓人無法拒絕的理由。」
古笛又輕輕笑了兩聲,她是臨淵的召喚獸,因是她自主效忠,並且她品階和根腳都相當不錯,所以臨淵給她套的並不是禁制性很強的印契。
這種印契,不會拘束妖獸的本來性格,任其自由生長。不得不說,這六年她在北冥,沒有主人在身邊,見多了聯盟那些人的嘴臉。
倒是養成了她善于察言觀色的能力。
這不就一語挑中了臨淵的弱點麼?
「尊上既然無法拒絕,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的照辦了,放心,我會好好欺負欺負這家伙的。看他又害怕又不敢發作的樣子……」
說著,古笛那雙金銀異瞳的蛇眼里,看起來素來冰涼的目光,此刻略略閃了一閃,語氣中多了幾分饒有興致,「的確是,有點意思。」
不得不說,或許真的是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蛇,古笛化蛟之後正是性格的定型期,跟在了臨淵身邊,耳濡目染。
性格和臨淵頗有些相似,哪怕她剛才說的這話,都有種‘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這樣的感覺。
畢竟君卿若初回皇都在城外遭遇齊家的人伏擊時,臨淵看著她如何對付了伏擊的人之後,說的也是差不多這樣的話‘南越國的邪醫麼?有點意思。’
「那你留在這玩兒吧。」臨淵站起身來,思索片刻說道,「只不過,不要太調皮,欺負君,可以。嚇到王爺,不行。還有,決不能傷人。」
「明白。」古笛應了一聲,有著漂亮白色鱗皮的蛇身就在桌上盤了盤,外頭的日頭已經不低,她雖沒那麼怕熱,但天氣一熱就難免困倦,一雙異瞳已經閉上了。
「是了,懷風也來王府了,我兒子帶著他滿府瞎逛,指不定就會逛到你這兒來,你好自為之。」
臨淵說了句就走出了房間去。
原本桌上還懶洋洋盤著連眼楮都閉上了,準備睡一覺的蛇,倏然就睜開了眼。
懷風還真是個陰魂不散的家伙啊!古笛心想。
臨淵走出房間,就看到君依舊站在院子里,臉上表情有些失神,像是還沒回過勁兒來。
听到臨淵的腳步聲已經在身後了,君才陡然回神。
「國師大人!」他如同看著救星一般看著臨淵,似乎是想從臨淵這里得到一個想要的答案。
但是卻沒看到九鱗大人跟他一起出來,君的心涼了一半,眸子里希冀的光都黯淡了些。
有似笑非笑的光在臨淵的眼眸里一閃而過,很快消匿。
臨淵說道,「古笛以前的生長環境很惡劣,不及王府百分之一,所以她挺喜歡這里的。而且她今次失血過多,需要好好休養。」
一听這話,君愈發垂頭喪氣,沒辦法,他本就心地善良,而且這事兒著實理虧,放了九鱗大人四分之一的血,要是還執意趕走她,也太說不過去了。
「而且她是寒性極重的蛇,若若又身中寒毒,著實不宜有古笛在身邊。」
臨淵說著,甚至還心情頗為愉悅地伸手拍了拍君的肩膀,「我的蛇就托你多多照顧了。」
尊上手眼通天,其實鮮少會對人這般客氣。
但君並沒有榮幸,反倒像是被臨淵這輕拍肩膀的動作,拍一下,君的肩膀就越耷拉幾分。
垂頭喪氣的情緒一覽無遺。
于是,尊上神清氣爽愉悅地離開了君的住處,去前廳看媳婦試毒去了。
臨淵離開之後,君在院子里垂頭喪氣了好一會兒,才輕嘆一口,吩咐了自己的侍從家僕,「你們去抓些青蛙和老鼠,多抓些,不然去買幾頭小羊羔回來也是可以的。」
君心想,四分之一的血啊,究竟多久能補回來?還是多準備些食物給她吧。
吩咐了這些之後,君深深吸了幾口氣,壓住了對蛇類的恐懼,這才進了房間準備去面對九鱗大人。
剛走進房間,卻是不見那鱗皮顏色花紋漂亮,總是能一眼就吸引目光的蟒。
「哪兒去了?」君嘀咕了一聲,還來不及尋思呢,余光就見一道細白的影子竄了來。
那是一條三指粗細一米長的白蛇,直接就纏住了他的腿繞了上來。
君喉嚨里一聲抽氣的聲音,驚呼聲硬生生地壓在喉嚨里沒發出來。
白蛇迅速地繞到了他的肩頭,探頭到他面前。
看清了這白蛇的金銀異瞳和蛇頸上那圍成一圈的九片五彩鱗片。
君才反應過來,從嗓子眼里擠出四個字來,「九鱗大人?」
君定了定心神,縮小版的九鱗大人……好像沒那麼可怕。
這念頭還沒轉個囫圇呢,白蛇已經一猛子從他領口鑽了進去。冰涼的觸感讓君渾身一個激靈,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渾身僵止做不出反應來,外頭已經傳來孩子一聲大過一聲的,「舅舅!舅舅你在不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