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回去,君卿若和君臨都沒休息好。
母子倆好像今天受到的沖擊都有點大,于是都睡不著,齊齊躺在床上睜著圓咕隆咚的大眼看著帳頂。
難得君卿若沒有催促兒子早早休息。
隔三差五這娃就得扯一扯她的手指,認認真真確認一遍,「娘親,寶寶真的有爹爹了,是吧?」
過一會兒,「娘親,今天不是寶寶做夢臆想的,對吧?」
再過一會兒,「師父真的是寶寶的親爹,對吧?」
君卿若雖是自己腦中也是紛亂如麻,卻一直耐著性子不停給予兒子肯定的答復。
小家伙現在心里肯定還有點懵呢,所以才會這樣一直不停想要確認。
而君卿若自己也需要時間好好思索一下今天的狀況。
她看了一眼自己空無一物的掌心,腦中回想起了男人和她手指交扣掌心對掌心時,那灼熱的痛感。
白帝族的定情都這麼與眾不同……
現在算什麼?私定終生麼?
她活了兩輩子,踫到再棘手的病人,她都能不慌不忙,眼下卻這般毫無頭緒。
罷了。
君卿若輕輕嘆了一口氣,他不是說他會想辦法的,那就讓他去想辦法吧。
卿若翻身將兒子一摟,緩緩散了靈力,君臨眼皮子沉沉,沒一會兒就睡了去。
听著兒子綿軟的呼吸聲,君卿若也很快陷入了睡眠。
殊不知,黑暗中,一雙深邃的眼看著他們母子的睡容,在听到母子倆的呼吸都悠長綿軟之後,這雙眼里的目光,才開始透出灼熱和眷戀。
翌日一早,就有些突如其來的情況讓君卿若措手不及。
君卿若的性格素來有很是穩重的部分,所以自視能穩得住。
原以為一切都和昨天以前不會有太多差別,她私以為臨淵那樣淡漠的男人,也是個能穩得住的,能慢慢來的。
但……她好像看走眼了。
她一早難得的,起來得比球球要早,孩子昨晚折騰到很晚才睡,一早是起不來了。
陳梔子作為‘帶刀侍女’盡忠職守地來叫卿若起床的時候,她已經醒了。
梔子一進來就看到她睜著一雙略顯惺忪的眼躺在床上,目光里依稀還有著幾分懵懂。
「卿卿,前頭出了些狀況。」陳梔子的一句話就讓君卿若的目光清醒了些。
「什麼時辰了?」君卿若問道,瞧著天色,應該還早。
「剛過卯正。」
那就是才六點呢,君卿若換算了一下,「真早啊,前頭出什麼狀況了?父王今日要去上朝麼?」
陳梔子並不善言辭,所以給的回答倒很是簡潔,「你最好親自去看看。」
卿若起床洗漱,動作利索。
去到前頭,就發現很是熱鬧。
「這什麼情況?」卿若一過來,燕回就迎了上來,她便隨口問了句,盯著這進進出出的禮隊,壓低了聲音,「聶驚河給的賞?」
燕回的表情有些古怪,也低聲道,「若真是這樣倒也罷了,一大清早的……這全是國師府送來的禮,都不知是什麼名目,外頭還有幾十車!全趕在王爺上朝之前送來,這下可熱鬧了。」
燕回朝著前廳里揚了揚下巴,「王爺也是一頭霧水,但瞧著心情並不高,大小姐還是進去看看吧,國師府前來送禮的使者也在里頭。」
光听著燕回第一句話,君卿若腦袋里就轟的一聲,像是炸開了似的。
她做夢都想不到,她所認為的那個會和她一樣穩重冷靜,能一切都慢慢來的男人。
那個強勢又傲慢,心氣比天高的男人,好像……瘋了?
「咱們進去看看!」君卿若悠然的性子終于有點急了,這個瘋子!一大清早的這是干什麼呢!
看著她表情里的急躁,燕回不敢怠慢,走在她旁邊。
卿若側目看了一眼禮隊抬進來的禮抬,看到抬上的刻子,她腳步一頓,愣了愣,「這……全部都是君家商號的?」
「是啊,幾十車全部都是在王爺旗下的商號買的,一大清早就送過來,大小姐,這究竟是什麼事兒啊?這不就等于是直接送錢麼?國師大人……究竟怎麼了?」燕回很是不解,這些禮從君家商號買了。
王爺隨時能把這些再送回商號去賣,這不就等于是左手換右手,白送錢麼?
君卿若咬著牙齒,沒答這話,但心里卻是門清兒!
還能是怎麼了?討好父王唄!
想到昨天那男人說讓她不用擔心,她父王這邊,他會想辦法。
這不?辦法已經開始來了。
卿若邁著大步進了前廳,心說這前來送禮的使者不是掠風就是疾風,國師府就那麼些人。
果不其然,一走進前廳就看到掠風坐在那兒。
哪怕面對攝政王,作為國師麾下的近衛,御前不施禮都可以的,眼下姿態看上去也並沒多卑微。
只不過,君卿若才剛一進來,掠風的姿態陡然就變了。
立即起身,單膝就向她跪下請禮了。
「給姑娘請安。」
「究竟怎麼回事兒?」君卿若大馬金刀走進去,盯著掠風的眼楮認真問著,余光則是悄模瞟著座上的父王是個什麼表情。
能是什麼表情?吃了蒼蠅似的古怪……
「尊上心知與王爺之間有些誤會,有心解開此結,听聞王爺今日要重回朝堂,特命屬下前來送禮。」
這話意思就很是明白了。
臨淵這是……想給父王造勢呢。
重回朝堂的第一天,國師府就大張旗鼓從君家商號買了幾十車的禮浩浩蕩蕩地送來。
無不代表著,國師府的表態和立場,是向著攝政王的。
國師素來超月兌,又深得皇帝器重,他從不站隊,也不與朝臣官員結交,眼下此舉,想必會引發軒然大波。
沉寂幾年的攝政王府,風頭又會一時無兩。
出發點還真是……挺好的。
君卿若也說不出半個拒絕的詞兒來,只能朝著父王看了一眼。
君青陽睨了女兒一眼,然後目光就掃向掠風,「他還沒說完呢,你等他接著說。」
君卿若只能又看向掠風。
掠風繼續道,「尊上已經在宮門前等候了,今日將與王爺和姑娘一同進宮。」
君卿若有點頭疼,那男人究竟知不知道什麼叫做慢慢來,什麼叫做循序漸進?
他的穩重呢?自持呢?淡漠呢?
告了個白之後,他這是連人設都跟著一起塌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