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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耿耿于懷

自從昨日蘭惠被叫走後,菊惠一直為此耿耿于懷。素來近身伺候八姑子的,都是心惠菊惠和竹惠,蘭惠很少被八姑子重用。而六皇子昨日卻點名要蘭惠前去,這怎能不令菊惠等幾個大婢疑惑?菊惠是直性子,心里藏不得半點心事,便直接問起八姑子來。

龔沒有直接回答,扭頭喚蘭惠,說是這兩日讓她受累了,讓她下去好生歇息歇息。蘭惠忙不迭地口稱這都是婢子應盡的本分,卻也知趣地退了下去。

鑒于六皇子的率先坦誠,龔不但沒有立即揭破蘭惠的身份,還對其客氣有加。在回來的路上,龔就有思量過,蘭惠跟自己的這段時日,其實並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兒,更沒有做出什麼對不住自己的事情,既如此,龔就沒有必要把人往窘境上推,讓人難做。

總歸,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嘛!

回到正房燕息處,龔這才回答菊惠︰「你們幾人,其實六皇子都知道。菊惠你想啊,你們皆是我八姑子的陪嫁,日後是要跟著我去到六皇子府的,六皇子豈能沒有耳聞?只不過六皇子喜歡種植蘭草,想是蘭惠的名字中有一個蘭字,所以才喚了蘭惠前去,並不是嫌棄你們幾個,有意偏袒蘭惠的意思。」

菊惠就半信半疑地看著八姑子。

「你還別不信,菊惠,姑子我也是今日才曉得六皇子喜歡蘭草的。要不然,六皇子那莊子周圍的好大一片空地,為何就單單種植了那麼些的蘭草?」龔又攤開雙手,以示其意。

「好了,都下去吧,沒得八姑子一回來就被你們幾個纏著問蘭惠的!行了,心惠留下服侍八姑子歇息,咱們都退下吧。」寧垣母打斷了菊惠,帶著幾人退出了屋子。

卻在屋門口,又回頭提醒著龔︰「八姑子,小心晚膳時被四夫人責問。」

龔點頭,說她已有準備,請垣母放心。寧垣母這才帶門退下。

眾人走後,龔便舒服地伸展下四肢,躺倒在臥榻上。心惠見狀,抿嘴而笑,又取出一封信箋來,說是西平舞塢寄來的。

龔連忙翻身坐起,伸手接過︰「心惠,定然是大夫人寄來的,看來,解除貨殖合約有了眉目。」

在那日去宮里回來之後,龔就依著舞皇後之意,立馬給大夫人和三夫人去了信。給三夫人的信是詳敘了原委,告知三夫人無須再為她收管餅金了。而給大夫人的信,是通知大夫人和二夫人,要取消女用衛生巾合約,理由是牽強的她單方面不想合作的借口。

龔知道,三夫人自不會說什麼,大夫人即使能揣摩出一二也不會有什麼微詞,而二夫人卻未必。

不過,她在信中又隱約表露出,她自己並不在乎女用衛生巾往後的專屬權問題,言外之意便是,誰若想接著制作貨殖,謀取利潤,她一概不管。至于由此引起什麼旁的不好之事,她也概不負責。

二夫人逐利她是知道的,但同時她也將由此可能引發的利害弊端訴諸于紙間,趨利避害乃人之本性,她總也要為自己留些余地才好。

那日舞皇後用激將法強令她停止貨殖,她盡管並非完全能猜中其用意,但對舞皇後的思慮卻也能猜出幾分。舞皇後看似與大夫人及大夫人背後所代表的馬貴人五皇子等諸人為敵,實則是在變相地警告和阻止二郎主夫婦瘋狂的斂財行為。

其實就是作對為敵,也是由她舞氏八姑子,不,未來的六皇子妃出面,與大夫人以及馬貴人和五皇子為敵。因為去信解除合約,得罪人之事乃她一人所為。

龔不由又聯想起,去歲六皇子和榮鏑微服暗訪西平之事,當時從谷倉里出來,戢影戢夜就稟報過,舞商的私自采冶、貰貸子錢等諸多行徑,好像是苦于沒有確鑿的證據,便不了了之了。而貴為後宮之首的舞皇後,對六皇子又豈能沒有防備?

要知道,三皇子與六皇子可謂是不共戴天的死仇了,身為三皇子嫡親母後的舞皇後又豈能放過六皇子?是以,去歲六皇子的西平暗訪,定然為舞皇後所察覺。許是沒有抓住把柄,許是忌憚六皇子那桀驁不馴心狠手辣的性子,舞皇後未曾出手罷了。

但現下的自己,未來的六皇子妃,與大夫人貨殖之事正好為舞皇後提供了由頭。由自己提出解除貨殖合約,不但能令二夫人夫婦斂財貰貸的行徑有所收斂,同時還間接地打擊了六皇子,開罪了大夫人以及背後的馬貴人,可謂一舉數得,何樂而不為!

而躲在暗處的舞皇後又會毫發無損!

明明參透了其意,龔卻又不能不奉命執行。非但不得不奉命執行,還得將自己舍了出去。

因為她舞氏八姑子可是舞皇後名正言順的嫡親佷女。

世人皆知,舞皇後與她八姑子的君父乃雙生兄妹,親疏關系自非旁的兄弟可比。由此,在外人眼里,舞皇後又怎會害了自家佷女?

龔便唯有無奈地獨吞這苦果了。

也是,不能只沾了人家舞皇後的光,而沒有為之付出啊……

龔拿著信箋,看了許久也未言語。心惠等了半晌也未見八姑子有何話說,便輕輕問了句︰「八姑子,如何?可還順利?」

陷入沉思的龔,這才醒過神來,笑著道︰「還好,大世母最是體諒人了,一切都已辦妥。只是二世母有些不舍,但我已告訴了大世母,將今年我的那份分成都付與二世母,以彌補二世母貰貸子錢的虧損,大世母來信說,二世母听後很是高興,便不再說什麼了。如此說來,我八姑子總算是給皇後姑母一個交代了。」

「要婢子說,八姑子舍了自己的那份,填補了二夫人,豈不是也給了二夫人一個交代?」心惠倒是有些心疼那些餅金,頗為不屑地道。

龔便笑了笑,不再言及此事,將信箋遞與心惠,囑咐收好了,便又仰躺下去,舒服地伸著懶腰。

這不伸腰還好,這一伸腰,龔頓覺月復中饑腸轆轆,方才想起,早膳下肚的吃食都被六皇子一路給顛晃著嘔吐了出去。便急忙吩咐心惠,去廚房搞點吃食來。

心惠便抿嘴一笑︰「早知八姑子會如此!還好寧垣母早就囑咐婢子要備下些吃食,以防八姑子回來時嚷著喊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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