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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功成身退

提起龔,趙雄沉思了片刻,方才對老友說道︰」楊兄,曹兄。我記得我那可憐的兒媳生前就勸過我功成身退。這四個字,我也送給你們。國之有難,匹夫有責。可時至今日,國家需要的是咱們的放手和離開。「

見他說的坦然從容,臉上找不到一絲的怨恨。這讓一直沉默寡言的楊盡忠都不免心生感嘆︰」趙伯伯,您的豁達,勇敢,真讓晚輩敬佩。「」事情最壞的地步,也就是死。人終有一死。只要無愧于心,無愧于天地,還有什麼好怕的呢?「」你們看,連我夫人都不怕。「說著,趙雄轉過臉望向妻子,眼里的眷戀掩藏不住。

劉氏也是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從容豁達︰」我這輩子,最在乎的就是老爺和兆兒。無論他們今後如何,只要跟他們在一塊兒,我也什麼都不怕。「

「只是……」劉氏忽然眉頭深蹙,滿臉的擔憂。片刻後,從趙雄身邊走出來,鄭重其事的跪在了幾位將軍面前。

「哎呀嫂夫人,您這是做什麼?」曹瑞驚愕萬分,趕忙起身相阻。

楊家父子也是一頓手足無措。」夫人,您起來說話!「楊國棟想要去扶起她,卻又顧忌著禮數,只得無奈的望向趙雄。

趙雄起身來到妻子身邊,將妻子攙扶起來。」夫人,我知道你在掛心什麼。只是此事非同小可。不是兩位老哥所能決定的。「

可劉氏抬起頭時,已是淚流滿面︰」老爺我知道。我知道皇命難違。可咱們家就剩這麼一點骨血了呀……兆兒這一生,已是無辜可憐,我怎麼忍心看著我那兩個孫兒也跟著咱們一起死啊?他們還那麼小……「

說到此處,已是止不住的哽咽。

幾位將軍此時恍然大悟,明白了劉氏心里的牽掛。其實楊國棟心里明白,那兩個女圭女圭又何嘗不是趙雄的牽掛?

他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浮現出堅毅剛強的表情︰「夫人,夫人你別太難過。我楊國棟在這里向你保證,就算豁出命,也要保住你那兩個孫兒的命。更何況,他們也是我的外孫外孫女啊!」

屋里已是一片離別的悵然,誰也沒有注意到,天色已經越來越晚。

當劉氏將屋里的燭火一根根點燃後,門外似乎由遠及近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在場所有人,此時都是心跳加快,寒毛倒豎。因為他們都很清楚,這種境況下,將要發生的事情是怎樣的。剛剛皇帝已經在殿上宣布了口諭,斬立決。這意味著,連第二日的太陽,都不許趙家人看見。

劉氏走到趙雄,而趙雄也緊緊握住她的手。

「老爺,你說,我們還能不能見到兆兒?「她輕聲的問道。

趙雄剛要開口回答。就听的門外傳來一聲尖細響亮的呼喊聲。

「趙將軍!」這是童縴的聲音,听起來氣息很急。看樣子是一路跑來的。

趙雄帶著眾人走出屋子,便與氣喘吁吁的童縴迎面遇上。「童大人?您怎麼來了?」

童縴上氣不接下氣,用巴掌為自己扇了扇風,又看了看跟在趙雄身後的眾人。「都……都在呢……」」童大人,您這是……來傳聖旨的嗎?「趙雄看他這幅陣仗,有些迷惑了。發落臣子的旨意,怎會用這麼業余的方式送來?

大伙兒也都疑惑的望著童縴,楊盡義更是耐不住性子,沖上去握住對方的胳膊嚷嚷道︰「我的姑爺爺,您倒是說話呀!想急死俺們嗎?」

童縴好不容易才直起身子,抹順了氣息,隨後,一字一句,用清晰利落的口吻對眾人宣布︰」趙將軍,剛剛皇上下令,立刻釋放將軍一家回洛陽將軍府。「

半晌,沒人相信自己的耳朵。

半晌,楊盡義才問了一句︰」你……你說什麼?「

童縴笑著搖搖頭,又向趙雄重復了一遍︰」皇上下令,立刻釋放趙家上下,不得有誤。「

眾人一片嘩然,曹瑞更是沖到童縴面前,激動的問︰」你不是開玩笑吧?剛才皇上還……「

童縴揚起眉毛笑說︰」哎呀曹將軍,您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拿這事兒開玩笑啊!哎喲我說楊將軍,您放手吧,疼死我了!「

楊盡義這才大笑著松開了手。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院子里站著的許多士兵,都為這個消息歡呼雀躍。但凡還有些良知的人,都清楚趙家一門忠烈,怎會是亂臣賊子?如今能從鬼門關外逃出生天,怎能不叫人心里痛快?

回到屋中,楊國棟才想起問童縴︰「皇上怎麼會忽然改變主意呢?」下午在群臣面前,皇帝可是卯足了勁要趙家人的命。

不僅楊國棟覺得奇怪,就連趙雄本人,在高興之余都有點雲里霧里。「是啊童大人,您給咱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童縴喝了一口劉氏遞給他的茶水,皺著眉頭想半天,看樣子也是一頭的霧水︰「這事兒我也不清楚。就剛剛潘大人在大殿里關上門跟皇上嘰里咕嚕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皇上就忽然改變主意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這話,在座各位更是丈二和尚模不到頭腦了。全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的茫然。

楊盡義瞪著眼楮問道︰「你……你說誰?潘竹青?」

童縴點頭到︰「對!潘竹青,潘大人。」

「他怎麼會?」楊盡義問出所有人心中的第一個問題。

「他如何做到的?」趙雄問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第二個問題。

當今皇帝,雖算不得什麼了不起的明君。可也是個非趙有主意的人。通趙他心里真正認定的事情,和已經下定的決心,是不會被人所左右的。

以往趙長垣也曾在皇帝面前力挽狂瀾過。可那歸根結底,都是因為沒有觸及到皇帝自身的利益,所以皇帝並沒有,也沒必要太過于追究罷了。

如今這件事,可是涉及皇帝的心病和雷區。潘竹青到底是怎麼扭轉局勢的?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潘竹青並沒在意他的回答,只是一邊大步流星的往前走,一邊丟下一句︰」走吧,去刑部。「

潘竹青出入刑部大牢,自然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刑部官員親自提著燈籠給他開道,將他領入關押重犯趙長垣的地牢。

因為職業的緣故,潘竹青走近牢獄的次數,都快趕上他吃飯的次數。可最讓他感覺特別的,唯有兩次。一次是潘景元落難時,他作為親屬探望過的那次。還有一次,便是今日。

他記得當日站在牢房門口,透過一方小窗口,看見自己的弟弟孤獨落寞的坐在地上,那是他第一次感覺到作為一個哥哥,想要去保護弟弟的願望。

而此時此刻,他同樣站在一座鐵門前,透過窗子朝里望去,卻別有一番復雜的情緒縈繞心間。

還是那樣陰暗狹窄的空間,還是只有一扇天窗的光亮。可潘竹青發現,坐在石床上的人,竟還在盤著蓮花座,雙手合十,嘴里似乎還在嘀嘀咕咕的念著梵文。月光灑在趙長垣的臉上,平靜淡然,仿佛自己並非置身牢獄,而是端坐在佛堂中,菩提下。

潘竹青沉默著望了他半晌,直到里面的人,忽然睜開眼楮,目光坦然的回望向他。

他不著痕跡的笑了笑,讓獄卒替他打開了牢門。

「才出家一年,你倒是很虔誠。都這個地步了,還不忘念經誦佛。是在求佛祖庇佑嗎?」潘竹青走進去,便在趙長垣面前席地而坐,還不忘笑著調侃了他一句。

趙長垣神色泰然,淡淡的回了一句︰」有潘大人庇佑就足夠了。「

潘竹青挑著眉毛不解的問︰「你憑什麼對我這麼有信心?」」知己知彼罷了。「趙長垣回答的相當干脆。

「好一個知己知彼。那不如你猜一猜,我是如何說服皇上的?」

趙長垣沒再說話,嘴角浮起一抹淺笑,隨手拈起地上的稻草,在石床上擺出一個字。

潘竹青定楮一瞧,先是一怔,接著朗聲大笑了起來,似是玩笑又似是認真的說道︰」你對我了如指掌,我真不知道這次我幫了你,是不是等于害了我自己。「

「你不是在幫我,你是在幫你自己。「趙長垣淡淡回應。

潘竹青收起笑意,臉上又恢復了一貫的冷漠疏離。」那麼你做好準備了嗎?「」任憑處置。「

片刻之後,潘竹青走出監牢。趙長垣依舊盤坐在石床之上,膝蓋邊的月光下,是用稻草擺出的一個大字」遼「。

刑部大牢的甬道,悠長狹窄。昏沉的燭火,將斑駁的牆壁照的格外詭異。潘竹青面色冷峻的向外走去,心中回顧著傍晚在金鑾殿上發生的一切。

「潘愛卿到底有何事起奏啊?」當時群臣都陸續退了出去。殿內只剩下皇帝與潘竹青兩人。

潘竹青站在大殿中央,拱手而立,剛要開口說話。便听得殿外有急促的腳步聲走進來。

皇帝眉頭微蹙,剛要發作,便發現走進來的人,是軍報使者胡巍嚴。他心里不由的一緊。眾所周知,但凡有緊急軍情,這些軍報使者才可以無需通傳,直接入內向皇帝啟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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