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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曖昧

狐朋笑容曖昧,一副欠打的表情︰「哎喲二爺,您要是閉著眼楮說話,那可就沒意思了。誰不知道現在咱大哥跟楊依依最談得來啊?」

當時趙長垣的做法,確實讓很多人大為不解。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他是男人的自尊心和嫉妒心理在作怪,惡少起初也這麼認為。然而又過了幾日,趙長垣帶著軍隊大大咧咧沖進潘府「捉奸」,這讓惡少大為吃驚。若當真是為了面子,為了自尊心,任誰也不會把事情做到如此難看的地步。

直到惡少在龍門山上誅殺李逢硯的那天,官府的人將趙長垣夫婦堵在山下,要追究他私自帶兵查抄潘府之事。

「娘子,我知道我錯了,你能不能……等我?」他當時說話的表情與眼神,被藏在暗處的惡少看的清清楚楚。惡少沒學過心理學,更沒有深入研究過男女情愛之事。但他當時也被趙長垣的真情流露所打動了。這個尊貴的男子,拋棄了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和自己崇高的身份,無視身邊看客們的眼光,無視可能會面臨的禍事,如此純真而坦然的將自己的心和未來捧給一個女人,請求她的接納。

這在大多數男人眼中看來,是一種沒有出息,沒有面子,低級又懦弱的行為。可是惡少並不在這大多數男人之中。在他看來,這個只知道對父親言听計從,對皇帝惟命是從的大好青年,竟然也有如此接地氣,如此可愛的一面。「看來,我得重新認識這個人。」

隨著後來一件件事情的推波助瀾,造就了趙長垣與潘惡少之間越發堅固的友情。惡少作為旁觀者,看著趙長垣夫婦一路艱辛的走到現在,時趙要為他們捏一把汗。

但是時至今日,在這茫茫沙海之中,作為唯一一個目擊者,他的心情已經不僅僅是用擔心,憂慮這些詞可以形容的了。

兩個活生生的人,短短一瞬間,紛紛從他眼前消失,被吞沒于這狂瀾之中。

這並不是讓他最震撼的事實。讓他感到最震撼的,是目睹了一個血肉之軀為了另一個人,可以奮不顧身到這種地步。真可謂如飛鵝(蛾)之赴火,豈焚身之可吝。

他自己也絕非貪生怕死之輩,對妻子同樣情真意切。可他捫心自問,若遇到同樣的處境,他也不敢斷言自己一定能像趙長垣這般毫不猶豫,眼皮都不眨一下。畢竟是血肉之軀,畢竟螻蟻尚且偷生,畢竟對死亡的恐懼是人之本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惡少呆呆的望著眼前的沙海。看著一浪又一浪沙濤翻滾過龔與趙長垣消失的地方,將他們生還的希望一次又一次沖刷干淨。

「大白鵝……龔……你們……還活著嗎?」他聲音顫抖,眼中也已是模糊一片。他的朋友,知己,他活到現在最欣賞的兩個人,就這麼前赴後繼,從這個地平線上消失了。

悲痛感從胸口一路頂上喉頭,去他爹的男兒有淚不輕彈吧。惡少靠在角樓橫龔上,哭的不能自已。風沙仍舊不留情面的刮過耳旁,帶著他悲涼的啜泣聲飄蕩在這個夜空。

就在潘景元涕淚橫流,泣不成聲之時,洶涌的沙濤上忽然如岩漿噴發一般爆出一朵碩大的沙雲,他霎時止住悲聲怔怔的望過去,只見那朵沙雲迅速被風吹散而去,卻從中蹦出一個高闊的身影,胳膊下還夾著一個人,朝著他的方向飛撲過來。

這身影對潘景元來說,再熟悉不過了。他趕緊伸出手在那人靠近之時將他們一把拉上角樓。「大白鵝……」還未等那人抓穩,他便控制不住悲喜交替的激烈情緒,抱著趙長垣喜極而泣。

趙長垣和龔此時一嘴的沙子,被惡少這麼一嚇,險些失手又掉下去。兩人趕緊都各自抱緊了龔架,將鼻子里和嘴里的沙子吐了又吐。

畢竟在沙子里憋了老半天,龔喘息了半晌,才勉強緩過氣來。恍恍惚惚的定楮一看,惡少居然還抱著趙長垣的肩膀哭個不停,而趙長垣也是累壞了,摟著橫龔苟延殘喘……她扯著嗓子喊道︰「臭惡少,快放開我相公!換我來。」

惡少也猛然驚覺自己的失態和丟臉,怎麼能在這個女人面前哭成這樣?以後還有自己的活路嗎?想到此處,他松了手,一躍而上,登上了最高處的望台。

趙長垣好不容易緩過氣來,伸手將龔拉進自己懷里。

「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嗚……」龔剛靠上他的胸口,便也忍不住哭的稀里嘩啦。

趙長垣倒是笑了起來,失而復得總是值得高興的,用摟著她的那只手輕撫她的後背,安慰道︰「有我在,沒事了。也怪我,不該丟下你的。」

兩個人如壁虎一般吸在角樓上膩歪了半天,又將彼此臉上,頭發上的灰塵清理干淨。這才想起,頭頂上還有一個人。

龔快速的親了一口他有些干裂的唇,說︰「上去吧,在這兒怪危險的。」她對這豆腐渣工程徹底沒了信心。

有了趙長垣的腳底子功夫,兩人很快便上了望台。這狹小的空間,只夠勉強站下三個人。多一個,恐怕就有墜樓的危險。

「你們沒事兒了吧?」惡少眼楮都哭腫了,可如今卻又沒皮沒臉的笑著。

「好著呢,不過差一點就嗝屁了。」龔心有余悸的回答。

惡少忽然想起另一個同伴︰「何勇呢?」

趙長垣正忙著幫龔綁頭發,听他這麼問,下意識的望了望他,低聲說了句︰「他也安全的很,你放心。」

惡少點了點頭︰「嗯。嗯?」總覺得不對勁……「我放心?我放哪門子心啊?」

潘景元在軍事方面雖說不如趙長垣,可江湖經驗卻比對方強了許多倍。再加上超高的情商和智商,總體來說,綜合素質不在趙長垣之下。

而龔的優勢和劣勢都很明顯。論眼界,普天之下除了六姨,不會有人比她強。可她也算是這個時代的插班生,對于目前這個時代的了解與適應度來說,她恐怕只能算是幼兒水平。

俗話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更何況如今這三人,都遠比臭皮匠頂用的多。所以很快便進入了狀態,將這小小望台,變成了小型軍事會議基地。

首先,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將目前的狀況梳理了一遍。

趙長垣抱著龔,一邊搓著她的胳膊替她取暖,一邊說︰「咱們這次最首要的目的,是幫助明教的人和周圍村民全身而退。但最終目的,則是要逼退遼軍,使他們無法在玉門關附近任何一處立足,所以明教寶塔和村舍都不能留給遼軍。」

惡少望著夜空下翻騰的沙濤,問出了關鍵之處︰「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咱們幾個人,怎麼才能憾動人家幾萬大軍?」

趙長垣沒接話,陷入思考之中,顯然還沒有得出令他自己滿意的答案。

龔時而把臉藏在丈夫的衣袍里取暖避風,時而又探出頭看他們二人的表情。忽然問道︰「相公,為何不能向皇帝大伯說說事情的嚴重性,讓他同意你出兵呢?」

「其實我出發之前,已經派人快馬加鞭趕去京城送奏折進宮了。這一來一回,怎麼也要幾天。倘若吐藩王肯開關放行,那就一切好辦。否則,你二哥跟吐蕃先有一仗要打。」趙長垣將下巴擱在她頭頂上,淡淡的說著,顫動的喉結搔得她頭皮酥麻。

她理了理思路,說道︰「也就是說,若事態往最好的方面發展,咱們只需要拖延幾日,等待宋兵被放進大漠。若往最壞的方面去想,那便是皇上不準你用兵。」

「可以這麼說。」他笑著親了親她的頭頂。這聰明老婆,一點就通。

她想了想,卻干脆從他衣袍里鑽出來,轉身面對著他,很認真的說了句︰「依我看,咱們千萬別把希望放在援兵身上。」

「為何這麼說?」惡少心中早有真章,只不過很想听一听她的說法。

她靠在望台的一角,望著自己破損的鞋尖,緩緩道出自己的理由︰「吐藩王絕對不會放行,這到哪兒都說不過去。就算咱是美利堅,也不能隨便把戰斗機飛進人家俄羅斯吧,分分鐘就給你炸咯。」

惡少听的一頭霧水︰「你說的這都什麼跟什麼?」

她抬起頭望著惡少,一本正經的解釋︰「我的意思就是,這是主權問題,忒敏感了。咱們別抱太大希望。而且我相公也說過,吐藩王將大部分兵力都鎮守在玉門關附近,這才導致遼軍從東面兒輕易突進來。這說明什麼,說明吐藩王最防最怕的是宋軍。我二哥若是真跟他們干起來,不是一兩天的事兒。」

惡少揚著眉頭點頭贊嘆︰「有道理啊,女諸葛。」表情看似戲謔,實際上是發自肺腑的認同。

趙長垣見她被風吹得搖搖欲墜,趕緊將她拉到身邊,靠在自己懷里︰「娘子你說的這些,我明白。」

「明白你還……」這次輪到她一頭霧水了。

「就算一點希望也沒有,我還是會這麼安排。」趙長垣如是說。

「造勢。」惡少笑著幫他說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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