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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歲那一年自己還是個小女孩,那時候爹爹和蘇伯伯還是好友,兩家時常走動。

春日里陽光絢爛,暖暖的風中都帶著桃花的芬芳。爹爹帶她去蘇伯伯家,小女孩進了寧遠候就像到了自己家一般,流連在一片一片的花海之中忘記了來路,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麼方向。

遠遠的桃花樹下一身白衣的少年公子手執長蕭,蕭聲婉轉隨風入耳,陽光透過細密的花枝變的如同被裁剪過一般,斑駁的投在在少年清朗的眉宇之間,卓芊芊一顆懵懂心瞬間被這張溫潤清秀的臉徹底融化。

少年見細密的花叢中一身粉色長裙的少女盈盈如風動一般向自己走來,粉面上似笑非笑的含情目,一襲粉裙像是被桃花染過,輕晃宛如如花仙降世。

對望的這一眼直覺的天地之間都像是暈染成了粉色,緋紅的雲彩不自覺的也流淌到了兩人的臉上。

手腕一翻少年長蕭一橫,躬身執禮說道︰「芊芊妹妹好!」

如果剛才少年的蕭聲用舞幽壑之潛蛟,泣孤舟之嫠婦來形容,那眼前少年的聲音可以用如鳴佩環來比喻了。

卓芊芊心中一驚︰「你是誰?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少年溫和一笑,將長蕭插于腰間,負手而立徐徐說道︰「妹妹一身裝扮絕非尋常女子能有,既然不是家中婢女那就是家中的姐妹了。可是文熙的妹妹文雪才三歲,既然不是家中姐妹那就是別人府苑的小姐了!」

少年微微沉眉,眼中光影變換,面色卻是十分淡定︰「家中常來之客就是南宮侯爺卓伯伯,听聞家中有一女年齡與我相仿,今日卓伯伯恰好來訪,想必眼前就該是芊芊妹妹了!」

「文熙哥哥好!」卓芊芊見自己身份被挑明,抿嘴爽快的一笑,頷首說道︰「都說寧遠侯府大公子蘇文熙才學京城第一,還未說就已經知道我的身份,果然名不虛傳!上次去表哥家那個木頭都一天了卻還記不住我的名字,跟文熙哥哥簡直沒法比!」

蘇文熙一直游學在外,家中又是顯貴,結交不少貴冑公子,常常出入于各族侯府,也見過不少養在深閨的大家閨秀,禮教的束縛加上身世自詡清高,多是嬌柔造作,不可一世妄自尊大的女子。

而眼前的女子卻跟以往所見完全不同,不扭捏作態,也含蓄自知分寸,言談之間還多了幾分俏皮,居然稱呼自己的表哥是木頭腦袋,這短短的交談之間,蘇文熙不覺自己的心好像被什麼輕輕撞了一下。

再後來兩人常常借著父輩的相聚也湊在一起,或是一起品詩書,或是一起觀花,情愫在情趣相投的小兒女之間慢慢生長。父輩本就交好,這小兒女的姻親似是也是注定。

誰知在一夜之間一切都變了,自己的爹爹聲稱蘇伯伯是貪污救災銀糧的主謀,帶著冰御門的殺手血洗了寧遠侯府,而自己深愛的文熙哥哥被父親說是燒成一副焦尸。

相識的時候正是大好春日,眼前卻是寒意漸濃的秋日,一轉眼自己已經二十四歲,依舊待字閨中,不是愁嫁,而是自己的心隨著棠梨書院的那一場大火已經燒成了灰燼。

碧樹染上風華,霜葉如同跳動的火焰灼燒著眼楮,甜蜜的往事化作思念的悲傷充斥著芊芊的心。

痛苦的閉上眼,將眼中一層淚光隱去,哀聲說道︰「難道文熙哥哥真的已經走了!這麼多年了我一直都只是在做一個不肯醒的夢罷了!」

「小姐已經這麼多年了,放下吧!你的大好年華不能任由自己放縱在悲傷的往事里,不然以後還有那麼長的時間該怎麼過啊?」

芸香雖為丫鬟,但是年紀比卓芊芊稍長,說話做事自然老沉,看見卓芊芊一雙美目淚光盈動,苦心勸說著。「何況若是蘇公子真的在天有靈,他看到終日消沉如此自傷,他也是不開心的啊。」

綿綿的秋風帶著刻骨的涼意一寸一寸的削噬著芊芊柔女敕的肌膚,輕薄的衣衫徐徐飄動,幾縷亂發飄蕩在略顯倦容的臉上。

芸香的話雖是安慰可是听來更是傷情,這是要自己和往事訣別啊!若是真的能那麼輕易放下,自己又何苦執著這麼多年。

「若真是在天有靈,他怎麼多年都不曾入我一次夢啊!哪怕只是一次讓我得知他的音訊我都願意舍棄這繁華的南宮侯府和他一起遠去。」卓芊芊手扶著朱闌,說的傷情之極,不覺眼淚已經滑下,沖開了臉上厚重的脂粉。

手中的絹子一擦,淚水和著脂粉在雪白的絲帕上染出一片緋紅,「爹爹當年和蘇伯伯一向交好,怎麼就會作為首告說蘇伯伯是貪污重犯,難道他是為了自己的仕途,出賣的蘇伯伯?」

「小姐話千萬不要亂說啊?」听到自己的主子又是說要跟著亡魂而去,又是說自己爹爹出賣朋友換區仕途,芸香一張臉嚇的刷白,環視周圍一圈發現沒有旁人才松下一口氣來說道︰「夫人雖然早逝可是你還有父親在,家有至親不可以說這樣的話,還有就是老爺當年的事情也千萬不要再說了。要是讓老爺听到只怕會大發雷霆呢!」

寒風簌簌,卓芊芊只覺自己單薄的身體都像是被寒風給貫穿了一樣,冷的打顫,芸香懂事體貼趕緊扶了她回房。半臥在依窗而設的軟塌上,芸香又拿了軟毯蓋上。

「雖然事情過了十年,當年益州救災糧銀被克扣導致災民暴動,皇上無比震怒,所以才要徹查貪污一案。可是蘇伯伯為官清廉怎麼就成了貪污首犯,而且首告還是爹爹。貪污案告破後百姓一片叫好,無不稱頌,爹爹也順利的身為戶部尚書。」身上漸漸有了暖意卓芊芊才回過神來,支著頭低聲說道,越往後說只覺得事情越是古怪,眼神都不由得變的凌冽,「香雲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收益最大的是爹爹,會不會是?」

「小姐你就不要在追究這些了!」芸香一直听著卓芊芊說著些不著邊際的話,甚至懷疑自己的老爹起來,話還沒說完芸香趕緊捂上了卓芊芊的嘴說道,但是又不能直接頂撞無奈的勸道「過來這麼久,木已成舟,何況這些是朝局大事,不是你我改管的。」

今天因為會帶回鄞州的消息,卓芊芊一夜都沒睡好,臉色有些泛白不說,眼下還一片淤青,芸香心里著實心疼,為了不再讓卓芊芊胡說,干脆說道︰「小姐眼下一片烏青,芸香去廚房拿個熱雞蛋來給你熱敷一下。」

卓芊芊還兀自沉在自己的思索里,芸香走到房門口搖搖頭輕嘆一聲無奈的去了廚房。不多時就返回,絲帕里包著剛剝了殼的雞蛋,自己在臉上試了一下溫度剛好適中,就小心的幫芊芊熨燙起來。

芊芊一夜沒睡好,自己說話芸香也像是不想听,這會子臉上有個熱乎乎的東西滾來滾去頓覺的舒服,眼皮越來越沉沒過多久居然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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