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的氣氛頓時變得怪異無比，偏偏賈如一副完全沒有察覺半分，還特別理直氣壯的模樣，著實令董佩慈等幾個真正關心她的人揪心不已。
「如兒，你這孩子怎麼……」
賈清風腦門一陣一陣的發涼，當下想要出聲阻攔。
他這姑娘不會是真被世子給氣暈了頭吧，沒看到他一個勁地使眼色讓她先消停些嗎。
好漢不吃眼前虧，眼下當著王爺的面可真不是什麼任性挑釁的時候呀。
不得不說，賈清風便是剛才親眼看到、親耳听到女兒完虐世子，但在他眼中那必須都是世子自找的。
肯定無條件的相信寶貝女兒是被世子欺負氣得太厲害才會奮力反擊的。
所以，女兒想出氣沒有半點的錯，問題是這會王爺都來了，著實已經不是什麼合適的時機了呀。
不過，他的話還沒說完，卻是直接被北疆王擺手打斷掉。
「哦，你想讓本王替你做什麼主？」
北疆王驚訝過後，倒是再一次細細打量了一番眼前還未完全長開，卻已初顯傾城之色的少女。
若說一開始听到賈如的那些話，他只覺得這個世家女著實囂張、跋扈，被賈家人寵得不知天高地厚，那麼此時反倒有了幾分另眼相看。
嘲諷斥罵他的嫡子還被他抓了個正著，莫說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便是換成心性成熟的大人，怕也沒幾個會像賈如一般冷靜鎮定得如此之快。
光憑這份心性，北疆王倒是不介意听听看這小丫頭還能夠說出什麼樣的花，來洗白自己。
「啟稟王爺，有人居心險惡，竟在營地里大肆造臣女的謠，以至于如今人人都誤信，以為臣女厚顏無恥、心懷叵測、竟敢覬覦世子妃之位。」
賈如滿是憤怒，看著北疆王的目光帶著終于抑制不住的委屈與難過，卻義正言辭地說道︰「王室之事豈容他人染指，世子妃的人選，更只有王爺與王妃才有資格定奪。那造謠之人生生將臣女傳成為坐上世子妃之位不擇手段妄圖左右王室決議之人，更是讓所有人幾乎都誤以為那些謠言出自于臣女甚至于賈家之手！」
「王爺，那造謠之人分明是想將臣女以及整個賈家打上狼子野心的標記，是想讓臣女以臣女的家族萬劫不復！是以，臣女才會如此氣憤，為證明臣女以及賈家的清白，沖動之下這才會不管不顧口無遮攔的說出那些不太好听的大實話來。」
賈如邊說邊吸著鼻子，紅著眼眶，一副強忍的模樣顯得可憐又無助︰「所以，臣女懇請王爺一定要徹查謠言一事，還臣女以及賈家一個清白。只要王爺替臣女做主，任何責罰，臣女都願意接受！」
一席話說完，不少人還真是被賈如的言辭舉止給打動，原本看戲的目光多少帶上了幾分同情與憐惜。
賈清風見狀則暗自松了口氣，心道自家寶貝女兒果然聰明，這麼一番話下來，就算他是王爺也不好意思太過追究女兒剛才下世子臉面一事。
而北疆王卻是有些哭笑不得，當真沒想到賈家這個女兒竟然如此狡猾，這樣的應變能力連他都不得不夸上一句厲害。
好一記禍水東引、偷梁換柱。
賈家嫡女巧嘴一張，硬是將不敬世子、打臉王府的行為上升到了維護王室權威、力證自身以及賈家絕無狼子野心的高度上來。
把一個小小的謠言升華聯系到這樣大義上，不僅僅說明賈家的這個嫡女腦子靈活聰慧，更表明此女的危機意識以及政治敏感度很不一般。
而事實上，北疆王稍微一想並不覺得賈如的話沒有道理，事出反常必有妖，看來他倒是得真讓人好生查查才行。
不過，現下最主要的自然還是解決掉眼下表演得幾乎毫無破綻的小丫頭才行。
「原來如此，難怪你氣成這樣。既然事出有因，那也算是有情可原，本王不會無端責罰什麼。你且放寬心，本王自會令人查清此事，不會隨意冤枉了人。」
片刻間，北疆王便改了主意，反正小丫頭也給了他合適的台階，自然沒必要再過多為難。
「王爺英明，多謝王爺！」
賈如當下展顏，仿佛因為這麼一句話雲開日出，毫不吝惜的顯露出自己對于北疆王的充分信任與敬仰之情。
好嗎，為了這出苦肉討能夠逼真些，她剛才狠狠地用指甲掐著自己的手心才疼得逼紅了眼眶，閃出淚光。
這會終于不必再博人同情，自是也不用再委屈自己的手心。
「謝就不用了，不過你這丫頭氣性未免也太多了。明知是謠言，又問心無愧，把事說清楚就好，何必賭咒發誓把話說得那般死？」
北疆王的語氣明顯比開始慈祥了不少，甚至于還帶上了幾分關愛。
不過，賈如當然知道這可不是什麼真正的關愛，話里話外那沒說完的部分當然還是在指責她沒將世子放在眼中，警告她收斂些莫要太過張狂。
是以，賈如當下滿是感激又滿是懊悔地說道︰「多謝王爺關心，臣女以後定然謹記王爺的教誨。臣女氣性的確太大，先前因世子听信那些謠言斥責覬覦不該覬覦的東西，又想起昨日連側妃娘娘都打趣臣女成為世子妃後能經常陪她解悶，一時間當真是又驚恐又氣憤沖動到了極點。臣女往後一定會好好改改這脾氣，定不辜負王爺一番關愛之心。」
听似再正常再真誠不過的感激言辭中，賈如卻是不動聲色的將側妃章素心給提了一嘴。
尋常人自是不覺得有什麼，反倒只會更加相信賈如今日這般出乎尋常的膽大果真是給那謠言的影響逼的。
看，連章側妃娘娘都拿這事說道，誰知道是不是王爺真信了懷疑了什麼才故意讓章側妃試探的呢？
但這話听到北疆王耳中卻是不由得怔了怔。
他細細觀察了一番，發現賈如應該當真是隨口一說，並無他意。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才下意識地朝著一旁的愛妃若有所思地掃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