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暗衛們打探來的消息,去年楚王慕容緋的身體便恢復了七八成,因此才有足夠的精力操持兒子的婚事。
鳳凰兒和苻溱微雖然都覺得這樁婚事有些蹊蹺,但自始至終都只把目光放在慕容離亭身上。
總覺得他不是心甘情願與那位顧三姑娘結親。
如今听了康鶯的話,鳳凰兒才算是徹底想明白了。
以慕容緋的眼光,肯定看不上那位顧三姑娘,因此這婚約肯定不是他為兒子定下的。
但要說他一個大權在握而且有「戰神」稱號的親王被人逼迫許婚,那也未免太過可笑。
這只能說明一點,慕容緋根本就沒有康復,而是已經油盡燈枯。
想到這里鳳凰兒道︰「康鶯,你也算是在楚王府中長大的,平日里楚王待你怎麼樣?」
康鶯不明就里,道︰「王爺平日里不苟言笑,但對我們這些小輩還是很不錯的。
尤其是他重病之前,雖然時常在外征戰,每次回府都還會抽出時間教我們打拳練劍。」
「重病之後呢?」鳳凰兒追問。
康鶯想了想︰「重病之後他就不愛見人,我只是遠遠地見過他幾回。」
「那他康復之後呢,最近這一年你有沒有見過他?」
「這倒沒有,他和我姑母早已經鬧僵了,見面也不知該說什麼好,還不如不見。」
鳳凰兒越發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看來大家都被蒙蔽了,楚王根本沒有康復,而是早已經病入膏肓。」
康鶯沉聲道︰「那我姑母……她的病還有得治麼?」
她是在姑母身邊長大的,看著她成了如今這個樣子,說不出的心疼。
鳳凰兒道︰「誰也沒有十足的把握,等把她救出來安讓太醫看過後才好下結論。」
康鶯有些黯然︰「六姑娘,你說世子爺究竟上哪兒去了?」
鳳凰兒拍了拍她的肩膀︰「現下風聲太緊,他如何肯出來拋頭露面?
你傷得不輕,還是先把傷養好再說。
我瞧著這田莊里就很不錯,你不如就在這里好好修休養一段日子。
等我打听到離亭世子的具體消息,再讓人給你捎信。」
照康鶯的本意,是不想太過麻煩司徒六姑娘的。
但她不得不承認,對方的提議非常有道理。
自己手里的銀子所剩無幾,又沒有路引可以證明身份,去別的地方根本無法生存。
躲在宋國長孫妃家的田莊中,安全絕對沒問題,而且還能及時得到世子爺的消息,真是再好不過。
她躺在床上不好行禮,便沖鳳凰兒抱了抱拳︰「多謝長孫妃施以援手。」
鳳凰兒又向她詢問了一些慕容離亭定親當日的情況,直到她面露倦容方才作罷。
※※※※
御書房中,昌隆帝和趙重熙並肩而立。
他指著昨日剛完工的一幅碩大無比的輿圖對長孫笑道︰「重熙,這是工部剛呈上的,你覺得怎麼樣?」
這幅輿圖趙重熙並不陌生。
上一世皇祖父就最喜歡拉著他在這幅輿圖前訴說他的理想和野心。
只不過那時大宋的國力遠不如現在,所面臨的機遇也差了許多。
皇祖父的理想只能用嘴巴描述一下,野心也不好表露太過。
如今則不然,大宋國富民強,軍隊也早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而敵國內部自亂陣腳,完全是把一統天下的機遇送到皇祖父手里。
這種時候自然不能掃興,趙重熙笑道︰「工部辦事用心,皇祖父有了這幅輿圖,定然能夠一統中原。」
「哈哈……」
昌隆帝心情大好,大笑了幾聲後才道︰「只是這慕容離亭遲遲沒有消息,讓朕著實有些不安。」
他抬手指著燕京附近的幾處要塞︰「重熙,這幾個地方駐扎的都是燕國最精銳的軍隊。
從前他們都隸屬慕容緋麾下,若鐵桶一般將燕京護得嚴嚴實實。
如今慕容緋已死,軍中勢必會重新洗牌,備定然會有所松懈。
屆時咱們只需花費最小的代價便能拿下這些要塞。
只不過咱們還得提防那慕容離亭,他終究不是個簡單人物。
雖然落到如今這般田地,可一旦被他抓住機會,定然會卷土重來。
那些要塞的將軍們絕不是他的對手,一旦讓他重掌兵權,屬于咱們的大好時機也就錯失了。」
趙重熙對慕容離亭的了解遠勝于昌隆帝,他自然清楚皇祖父並非危言聳听。
慕容離亭才智、能力皆不輸慕容緋,所欠缺的無非就是那一份狠辣。
如今的他經過了風雨的洗禮,肯定和過去大不相同了。
他自己不也是一樣的麼?
不過……
皇祖父的眼光和魄力,的確非常人可比。
他由衷贊道︰「此時的慕容離亭在所有人的眼中早已如喪家之犬一般,唯有您能看出他的價值。孫兒佩服!」
昌隆帝心里愈發熨帖,笑著拍了拍已經和自己一般高的長孫︰「朕的孫兒也同樣優秀,絕不會輸給那慕容離亭半分!」
祖孫倆重新落座。
昌隆帝道︰「話雖如此說,那慕容離亭的下落咱們必須盡快查出來,以免被燕國佔了先機。」
趙重熙點點頭︰「孫兒的人一直在查,燕國那邊也沒有絲毫放松。
尤其那個卓太後,她對慕容離亭恨之入骨,是絕不會放過他的。」
听長孫提起那位燕國太後,昌隆帝嗤笑道︰「一介女流竟妄圖掌控整個大燕,甚至還一直覬覦我大宋,她恐怕是忘了當年自己是什麼德行!」
趙重熙挑了挑眉︰「皇祖父當年竟也認識那卓太後?」
三年前他的燕國之行,那卓太後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皇祖母的好姐妹,言語間對皇祖父也大為不敬。
當時他並不想同她糾纏太過,因此還朝之後並沒有向皇祖父提及此事。
沒想到不僅是皇祖母,就連皇祖父也曾經見過那卓太後。
昌隆帝捋了捋龍須,緩緩開口道︰「重熙,這幾年你一直隨在朕的左右,卻從未主動提及你的皇祖母,憋得挺難受吧?」
趙重熙不想隱瞞。
從上一世到現在,他憋得的確是太難受了。
難得皇祖父願意主動提及從前的人和事,他自然不能錯過這樣的良機。
他沉聲應道︰「是,孫兒特別想知道皇祖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