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門就被人從里面打開了,陳毅先看到蘇小雪的目光,非常陰沉。
「蘇小雪,你是不是跑錯地方了。」
奇怪的是,陳毅先居然和她很熟的樣子。隨即她就想了起來,對方今年也才二十一歲,再加上她小的時候也是在桐鄉待過的。
對方認識她,也就沒那麼奇怪了。
蘇小雪的目光,在對方那沒有一絲褶皺的衣服上停留了一下,才意味深長地道︰「當然不會走錯地方。不過我今天來這里,可不是來找你的。」
陳毅先幼年喪母,在心智上要比很多人成熟,這個時候倒也淡定,看模樣也沒有殺人滅口的打算︰「你知道了,是想要告發我們嗎?」
蘇小雪聞言,詫異地挑了挑眉︰「你看我像是這麼閑的人嗎?」
「蘇姑娘,要告發的話,還請說是我勾引的毅先,是我的錯,一切和毅先沒有關系。」向彤出乎意料的平靜。
「看來,你們真的是早就猜到有人要來,只是不知道你們猜到來的人是我沒有?」蘇小雪此時真的是覺得這兩個人,非常聰明。
從陳毅先沒有褶皺的衣服能夠看出,剛才那所謂的「好事兒」,不過是在演戲,演給她這個深夜來客看的。
「重要嗎?」陳毅先道。
蘇小雪听到這話,眉心一動︰「看來。我這自以為捕蟬的螳螂,到頭來,也被黃雀給盯上了。」
「你……」
「你別開口,我今天是來找向嬸子的。」蘇小雪打斷了陳毅先想要說的話,看向一旁的向彤,「怎麼樣,嬸子願意和我談談嗎?」
向彤和陳毅先兩人對視一眼後,就點了點頭。
「那守門的事兒,就麻煩你了。」蘇小雪進了向彤的房間,對著陳毅先道。
陳毅先沒有說什麼,老老實實地待在門外。
蘇小雪沒有跟向彤廢話,開口就問︰「你想要讓陳毅先離開農村,去城里發展嗎?」這個想法,是蘇小雪臨時想出來的。
今天能猜到她會到來,本身又有能力的人,實在是讓蘇小雪起了拉攏之心。她到時候問問蘇仁德願不願意收下陳毅先。當然,陳毅先是她給自己之後準備的人才。
動亂開始後,想要在里面保住家人,她需要擔心的事兒還有很多。
致富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條,而想要致富,人才就是必須的。
而蘇小雪這一句話,也的確讓向彤大驚,但是最後她卻搖了搖頭︰「城里人有城里人的苦,何必呢?」
對于這個回答,蘇小雪也並不意外。這是一個難得聰明的女人,又想到她那令人同情的身世,又不得不承認,生活有時候是人最好的老師。
前世原主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她幾乎看著她從不知世的大小姐,變成一個十項全能的女人。
可是,她到底是太過逆來順受,才會在辛苦半生之後,選擇那樣極端的方式報仇。
甚至,如今想來。她殺掉的,也不過是周家一家人,而背後真正的敵人,她甚至到死都不知道是誰。
劉斌和鐘襲人,她後來都沒有親眼見過。
她收回飄遠的心思,語氣有些莫名地道︰「你今天是被婆婆打罵,想來也看多了夫妻倆吵架的情形,其中,那些男人打女人,你也沒少看吧。」
蘇小雪前世就是待在農村,對農村很是熟悉。在這些地方,東家西家有點事都瞞不住的,今天這個夫妻吵架,明天那個夫妻打架,都是家常便飯的事情,要不就是女人撕架。
而且男人打女人,還有丈夫打妻子,都成了尋常事。
哪怕是現在想起來,她心里頭都突突跳的。文化水平的差異,導致農村的男人女人在道德文明上都差了很多。倒也不是風氣不好,就是太過野性,動不動就喜歡用拳頭來解決事情。
比如說,這里的農村漢子最喜歡說的一句話就是,「女人不打不行,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
還有外地媳婦的,娘家離的遠,受欺負也沒個人撐腰的。在婆家當牛做馬,累死累活,還沒得好的,男人稍不如意,稍不順氣就掄拳頭,扇巴掌,太平常了。
而像向彤這種小媳婦兒,甚至還要被婆婆欺負。說起來,向彤相當于是被陳家給買來的,這樣的地位,簡直就像是童養媳。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比婆家從小養到大的童養媳都不如。
女人這樣艱難,說起來就和男人有很大的關系。
「這村里,哪個男人沒打過老婆的?」向彤聲音帶著悵然。
蘇小雪听到她這話,忍不住笑了笑︰「所以,你想讓陳毅先成為這樣的人?或者說,你想讓他和這樣的人為伍嗎?」
向彤這一次,再也沒辦法控制臉上的表情。
對于她來說,陳毅先的確是禁忌。
或許她什麼都不在乎,可是這並不代表陳毅先不在乎。
換句話說,她真的就想讓陳毅先永遠走不出這山坳坳嗎?
不!
她這輩子注定走不出去了,怎麼能讓他陪著她?!
「我不會過問你們的事兒,事實上最開始我的確想拿這件事威脅你幫我做事。我不是一個高尚的人,為了我愛的人的平安,對不起天下人我都不會在意。可是這會兒,我以讓他在城里站穩腳跟作為交換,就看你願不願意?」
向彤看著蘇小雪,突然笑了︰「你想讓我做的事兒,和襲人有關吧。」
蘇小雪一愣之下,向彤已經再次開口︰「你不需要覺得驚訝,你今天跟著她來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你,那個時候就有所猜想。後來毅先告訴我,在石家也看到了你。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有些事瞞不了你。」
說到這里,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這倒不是你多聰明,只是這一村都是局里的人,當局者迷。然而你這樣的旁觀者,反而能一眼看出我和……毅先的不對勁。我知道襲人和劉斌有差不多十年的往來了,我早就告訴了她,劉斌不是好人。可是她根本就不听我的。」
蘇小雪再次震驚,向彤太聰明了。
「沒錯,我希望你能私底下幫我看著她,只是在她和劉斌聯系的時候通知我。」
「可以。如果可以,我希望她永遠別和劉斌聯系。」向彤覺得這樣也是為了鐘襲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