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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攘攘的叫賣聲充斥街道,朝陽漸漸地懸掛天上,寒冷刺骨的天氣也因而變得有些許溫暖。

踏上薄薄的積雪,雲兮婉拒賣菜大娘的好意拉攏,與暮雨挽著手挎著菜籃慢悠悠走著,此處魚龍混雜,得萬分小心才是。

這一采購啊,就是玄府半個月的食物,怎能容得隨意胡亂。

暮雨俯身拾起干貝,叫住一個勁往前走的雲兮,笑道︰「雲兮,買點干貝吧,府里沒有了。」

「晚膳還是干貝冬瓜湯嗎?尋常和南漠吃得要哭了。」據說嘴里寡淡無味得恨不能咬兩口紅燒肉,雲兮想起尋常惡狠狠的樣子,不禁笑出聲來。

暮雨聳聳肩,渾然不放在心上,稱了些許干貝放入菜籃中,莞爾道︰「沒辦法,辭流指定菜肴,他倆想好,也只能吃這些清淡的。」

「請問兩位姑娘是雲兮和暮雨嗎?」

雲兮愣了很久,顫顫巍巍轉身,眼前出現一個長相身姿英挺的男子,暮雨暗暗握緊她的手,忐忑不已,不知所謂何事,又是什麼來路。

男子爽朗輕笑,杏眼如銀河璀璨,溫和道︰「兩位姑娘請放心,此處沒妖認得你們,我是卿絡,還記得嗎?」

卿……絡?雲兮驚詫萬分,嚇得菜籃都掉了,那不是小姐的未婚夫嗎?

暮雨拾起菜籃,見雲兮滿臉驚詫,問道︰「雲兮,他是誰啊?」

卿絡伸手輕撫暮雨的秀發,杏眼彎彎只剩一條縫隙,他等她們等得太久了,但願那個女人不會讓他失望。「那時你還小,大概是不記得了,我是玄姝的未婚夫。」

暮雨差點被自己口水噎死,幾時听過小姐有未婚夫了?

雲兮啞然,少爺早已忘了卿絡存在,小姐已經失憶根本不記得這回事,何況玄府里早就把陸言當做姑爺看待,現在莫名其妙有個未婚夫找上門來,陸言會不會氣炸?

好容易安定下來的生活,不知會因為這插曲惹出什麼禍端來。

暮雨想了半晌,不知如何應付,拽了拽雲兮的袖子,與她悄悄耳語︰「還是領回去交由少爺定奪吧?」

說完後,還瞟了卿絡一眼,等一切都安定了才出現,有個什麼用。小姐搶奪不朽果的事,早已傳遍妖界,在陸言傾盡一切的時候,他不知所蹤。

若真的視小姐為未婚妻,又怎麼會棄之不顧,甚至一點消息都沒有,直到一切安穩才出現。

陸言的付出,有目共睹,絕不能把小姐交給來路不明的男人,誰知他安的什麼心,雲兮與暮雨重重點頭,就沖他這態度,連姑爺的一根頭發都比不上。

「雲兮,我與你打個賭,小姐一定會選陸言的。」

雲兮擺手拒絕,沒好氣地回答︰「不要。」

想也知道陸言會贏,暮雨咧嘴輕笑,瞥了一眼眼珠子賊溜溜亂轉的卿絡,他的目光一直匯聚在年輕女人身上,也是,小姐不會連這點眼力勁也沒有。

雲兮上前一步,從袖子里取出一番手帕蒙上卿絡的眼楮,解釋道︰「如今小姐的事,你也了解,多有不便之處,還請諒解。」

卿絡點點頭,一言不發。

暮雨讓他牽著自己的手帕慢慢往前走,雲兮挎著菜籃,似無意說道︰「我們只是侍女,不能做主,請公子恕罪。少爺不知是否在府中,不過沒關系,府中還有個男寵,他可以做主。」

暮雨感受到身後的卿絡情不自禁拽緊手帕,與雲兮掩嘴失笑,最好有點自知之明,早走為妙,玄府不一定歡迎你。

卿絡暗咬銀牙,他連一個男寵都不如嗎?璀璨杏眼轉為陰郁狠絕,我偏不信!只要是我卿絡的女人,豈能讓別人染指。

走到集市盡頭,雲兮說了一聲後,屏住他探尋的氣息才繼續領著他往前走。

卿絡始終很客氣,顯得彬彬有禮。料她也不敢做手腳,他有什麼不敢答應的,他要看看所謂男寵,到底何方神聖,或許是個宵小之輩罷了,他努力安撫胸膛里跳動不安的心,怎能與他這個鼠族名門相比。

小半個時辰後,三妖迎著枯敗的桃花樹落下雲間,走進玄府大門,卿絡感受到腳底冰涼的青石時,雲兮解開手帕,富麗堂皇的府邸映入眼簾,滿目輝光。

亭台樓閣,兜兜轉轉,一應俱全。不知名的迷離香味籠罩玄府,令他安了魂,借月留雲,藏山設水,一點也不像敗落的族類,卿絡看得呆愣,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隨雲兮拐了個彎,越過青石巷中的池塘小橋,左邊房屋瑰麗無比,回廊纏纏繞繞,雅致靜謐。循台階走上紅塵走廊,徑直往里走,暮雨掀開斑竹簾,做了個請的手勢。

到了?這兒便是燕來廳麼?卿絡環顧四周,坐下了,不禁嘖嘖稱奇,饒是他家最大的府邸,也比不上這十分之一壯闊。

雲兮陪伴他在此等候,以防造次,暮雨轉身去了披錦屋稟報玄九。

走出燕來廳往對面的茶居取了君山銀針,雲兮行雲流水沏了茶,滿室飄香,傾注一杯遞過去,假裝漫不經心問道︰「公子此番前來,意欲何?」

卿絡聞言放下白玉杯,鄭重其事說道︰「我與你家小姐早有婚約,如今蛇族雖沒落,但不敢毀約。」

他頓了一下,想了想,徑自續道︰「以往四處打探,不知小姐下落,至今才相見,請見諒。」

這解釋,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雲兮笑而不語,飲盡杯中浮沉茶,但願你能識好歹,雙方不至于鬧得太難看。

雲兮的神秘令卿絡覺得十分不安,玄府里,好似有許多秘密。卿絡心底長長地舒出一口氣,透過窗口眺望不遠處的碧落湖,徐徐冷風灌入,蕩漾心扉。

便銀牙暗咬,下定決心要把美人和財富都弄進懷中。

眼神飄忽不定,意在玄府,而不是小姐吧,雲兮冷笑,不屑地望了失神的卿絡一眼,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他是誰?」

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卿絡聞言就這麼堪堪一轉身,看到了此生見過最美的容顏,古樸如月色靜謐,驚鴻一瞥,過目難忘。

他拿著方形檀木食盒走進屋里,雲兮輕輕嗅了嗅芬芳空氣,繼而舒眉展顏,是小姐愛吃的板栗酥。

陸言見卿絡看自己看得失神,蹙眉不滿,卻也不想搭理他,轉身問雲兮︰「有看見小姝嗎?我找遍了都不知道她在哪。」

雲兮笑著回應︰「出門之前,我見她在薜蘿房搗鼓衣裳,應該是為了給大家挑過冬衣裳,不會那麼快離開。」

卿絡遲遲沒回過神來,見陸言宛如天人之姿,不禁自行慚愧,若能生得他十分之一的顏色,足以叫閨閣女子傾倒。

陸言點點頭,準備離開時,卿絡失魂落魄地問︰「你是何人?」

陸言不答反問︰「你是玄九的朋友嗎?」畢竟男寵這兩個字,他真的很難說出口。

「小姐的未婚夫。」雲兮搶先一步說完後,好整以暇看陸言的反應,似滿意他露出愕然呆滯的表情,又續道︰「準備娶小姐回家。」

陸言震驚,小姝的未婚夫不是我嗎?這號人物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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