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九十五章只是……
百里行歌與殷璃睡得香甜,卻說言家這邊卻不好過。
言馭江已經好幾天沒闔眼了。一閉上眼就是寧錦兒死去的慘狀。對方將寧錦兒搞成那個樣子除了激起民憤之外,還是對他的警告。
他們是亡命之徒,什麼都做得出來!
一夜之間,言馭江似乎老了十歲。本就老邁的臉龐看起來更加憔悴,言家的生意也不甚關心。這讓言家其他人也不免人心惶惶起來。
言家次子言庭坤這幾日過得也很是不如意。言庭弈的失蹤、言馭江的落寞,讓整個言家的擔子陡然壓在他的身上。
偌大的言家,整個漕運的掌舵。讓言庭坤淺嘗輒止權柄的甜頭之後,更多的是憂愁。
言家太大了……不比他之前小打小鬧的生意場,漕運是一潭不見底的幽池。面對堆積如山的賬本,言庭坤最先生出的,是自己能否執掌江道漕運的疑問。
「皇上若是知道言家每年漕運的收成,恐怕我言家早抄家好幾個來回了吧……」
言庭坤飲下一杯茶,譏笑一聲,將手中的賬本扔回桌上。
「公子慎言。」
旁邊一坐著的老者繃著一張臉規勸道。
言庭坤不以為然笑笑,將手中茶盞放回桌上。
「先生何須如此謹慎。左右這里只有你我。」
「需知隔牆有耳。公子一日未成為言家主,便需謹慎些。」
言庭坤聞言,伸出的手頓了頓。半晌扯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哂笑。
「父親終究還是在意大哥多一些。」
「二公子何出此言。公子三人都是老爺嫡子。老爺都是一視同仁。」
「宋先生不必安慰,我說的是實話。兄長自小是父親一手教養起來,父親愛重是自然。我並沒有因此心生怨懟。只是……」
言庭坤輕輕閉上眼。突然不想再說下去。
「只是什麼?」
「沒有什麼……」
那宋先生看著言庭坤刻意淡化的臉色。輕嘆口氣。
「天時有命。公子無需掛懷。如今言家雖然獨佔漕運,生意穩固。但木秀于林,招致多方惦記以不是一天兩天。」
「當今皇上與百里行歌不和已然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時勢詭譎。言家要在這權勢傾軋中安然度過,還要公子幫老爺穩著言家。」
言庭坤淡淡點點頭,似乎對于今後要繼承言家並不是很心熱的樣子。那宋先生見狀,知道言庭坤的心結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解開的。桌子上的賬本也不急于一時,便起身告退,留言庭坤一個人靜靜。
言庭坤看著屋外月色涼如水。內心紛雜並沒有因此得到安寧,反而因為四下無人有越加熾烈之勢。
言家……父親……兄長……甚至連千里之外的言庭君,都以一種爭先恐後的姿態往言庭坤的腦子里涌去。讓言庭坤疲累了一整天的心思仍得不到片刻放松。
方才未說出口的那個「只是」仍在腦海中盤旋,似乎非要個答案不可。
狠狠灌下一杯涼茶。言庭坤將茶盞重重頓在桌上。一向睿智平和的眼神突然冒出一絲迷茫。
只是……他想知道。倘若今日被陷害被擄走的是他,父親會不會同眼下一樣,憂慮到將這個言家都拋諸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