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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蘭之猗猗,揚揚其香

此刻長春台之上已是擺上了謝輕謠和秦子萱準備好的繁雜樂器,多的眾人大多數都叫不上名字,而正中央擺放的是一個類似于鼓的東西,但是它又與鼓不太像,而是多重大小各異的鼓拼接而成。

場下的眾人皆是奇怪了起來,這到底是何東西?

秦子萱今日身穿一件象牙白彈墨百蝶穿花紋蜀錦雞心領窄袖薄衫,逶迤拖地玄色纏枝花棉綾裙,三千青絲皆是被束了一個回心髻,其中插著一株七彩孔雀翎釵,腰間纏著一條白色羽毛所制成的緞帶,顯出了姣好的身段。

秦子萱上了場之後,並未直接走向群鼓,而是站在了台上的一角。

沒有絲毫的樂聲,獨自一人蹲于台前,寬大的裙擺此刻在冰冷的石台之上鋪成了一個圓,隨即素手微微翹起,身姿不斷的擺動。

手部動作不住的轉換,縴細的手臂微微顫動,一直傳到指尖,隨後又是一陣旋轉,每一次的眨眼,一絲笑意,秦子萱都把控的恰到好處。

「下去!」

「快下去,這演的是什麼,我們不看了!」

「就是,可別丟人現眼了。」

……

台下的眾人,因為秦子萱沒有樂曲的配合,皆是不明白秦子萱在那蹲坐著是在跳什麼,而且看起來就很是無趣,一時間皆是嘲諷之言,直言讓秦子萱下去。

舞藝這東西,外行多是看不懂的,皆是以為秦子萱在胡鬧浪費他們的時間,但是場內的席位上卻有不少人皆是明白了秦子萱是在作何。

秦子萱身上的舞衣、裙擺、腰帶、發簪皆是在朝著一樣動物靠近。

那便是人間的百鳥之主孔雀。

多數人皆是以水袖、宮廷舞尋常舞種,還從未有人以動物為型編為舞蹈,如今的秦子萱可謂是得天獨一份的,一時間場內的眾人皆是驚眼于秦子萱的舞藝。

不過空有舞蹈,卻沒有樂聲,也是讓眾人覺得缺少了些什麼。

謝悠然見秦子萱居然會跳如此不同尋常的舞,心下更是覺得自己當日讓陸竹月派人刺殺謝輕謠果真是明智的抉擇,若是不解決掉謝輕謠,只怕如今她們會是自己的心月復大患。

不過如今就秦子萱一人,不足為懼,謝悠然這般想著唇角皆是輕動。

「還以為她能翻出什麼浪來,不過如此罷了。」孫雪飛也是看向了台上的秦子萱,眼中的不屑溢于言表,嘲諷道。

只是就在此刻,長春台上四處卻是閃過流轉的彩光,惹得眾人很是奇怪,皆是抬頭向上看了起來。

不知何時起,長春台之上竟是掛起了顏色各異的花燈,其上皆是彩繪著百花,一處燈籠一個樣,在內里燭火的照耀之下,襯得遠處的殿牆之上倒印出了百花,更是因著顏色各異的花燈。

牆上皆是各色的花爭奇斗艷,長春台上不知何時上去了一群樂姬。

順時婉轉動听的絲竹之樂響起,秦子萱依舊是在台前跳著孔雀舞,似是周圍的一切與她無關,只是面上卻是笑意漸濃,似有似無的朝著群鼓那處看去。

咚。

不知何人在此刻敲響了一陣鼓聲。

眾人下意識向方才就覺得奇怪的群鼓處看去,但是卻空無一人,而是後面的一處的樂姬所坐之處也有鼓,那是那種頗是

渾厚的鼓聲,並不是一方小鼓所能發出來的。

「你們可是在尋我?」

只是就在此時,一陣清冷空靈的聲音,自長春台上空傳了過來。

眾人皆是奇怪,四下查看了起來卻遲遲沒有找見說話那名女子的身影。

謝悠然在听到這個聲音時,心下頓時一驚,她察覺到方才說話的人是謝輕謠,怎麼會這樣,謝輕謠不是身中劇毒定是活不成了嗎?

就在這時!

只見天邊之上傳來了一縷長長的白綢,其上似是有月宮仙子乘風踏雲而來,隨後隨著白綢的落地,仙子緩緩的落在了長春台之上。

不是謝輕謠還能有誰?

今日的謝輕謠身穿一件月白色刺繡瓖邊纏枝寶瓶圖樣立領琵琶襟襖袍,逶迤拖地翡翠色暗紋刻絲蝴蝶暗紋鳳仙裙,面上雖未施粉黛但是難掩其清麗之姿,一根青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顯出了身段窈窕,反而還給人一種清雅不失華貴的感覺。

因為受傷的緣故,肌膚似雪般白女敕,秀眉之態似遠山,一雙桃花眼內似一泓清水一般,讓人不禁想深陷其中。

舉手投足間更是散發著一種高雅的氣質難以忽視了去。

「謝輕謠!謝輕謠居然沒死!」

「什麼?這個美人竟是那個其貌不揚的謝輕謠?」

「謝輕謠竟然會有命來參加禮。」

……

場外的人皆是認出了謝輕謠,紛紛低聲了議論了起來。

這不就是謝輕謠嘛,是誰當初說謝輕謠命不久矣來著。

謝悠然此刻看著長春台上驚艷亮相的謝輕謠,眼中的憤恨幾乎將她吞噬,就連指甲嵌入肉中也是未能察覺。

轉頭直接看向了陸竹月,眼中帶著陣陣質問的意思。

但是陸竹月還在因為方才謝悠然暗藏了一手而生氣,並沒有打算同她解釋,直接別過了頭,不過如今謝輕謠「復活」她也很是驚訝,當日那個趙虎說的可是真真的。

但是落在謝悠然眼中的卻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將她出賣了,一時間看向謝輕謠的目光,更是變得怨毒異常。

謝輕謠為何你總是想奪走我所有的東西!

而此刻坐在主位之上的南宮承煜,看到謝輕謠出現的那一刻,面色直接沉了下去,連帶周圍的氣氛也是變得壓抑了許多,剩下的兩位大一時間都不敢大聲說話,生怕觸怒了高高在上的世子殿下。

謝輕謠落下之後,全場的樂聲皆是停了下來。

隨後謝輕謠轉過身,輕輕坐在了群鼓的後方,朝著秦子萱微微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沒事。

秦子萱此刻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前幾日世子殿下派人來送信的時候,自己就已然知道謝輕謠無事,不過接連幾日謝輕謠一直未曾回考試院,她就知必是謝輕謠深受重傷,根本沒有回來的力氣。

而且信件上的字跡也不是謝輕謠所寫,更是讓秦子萱認定了自己的猜測。

如今看到謝輕謠安然無恙的樣子,她才放下了心。

隨後兩人點了點頭,謝輕謠拿起了自己之前所制的鼓棒,直接朝著自己手邊的大鼓使力敲了一下。

咚的一聲,屬于鼓聲的獨有的悠揚傳到了長春台的每一處角落。

鼓聲即為令。

秦子萱見謝輕謠敲響了之前約定的聲音,直接起身就將發間的孔雀翎簪取了下來。

隨後站在了長春台的台前,而在秦子萱的身後皆是身著一模一樣的舞姬,此刻長春台後邊的樂姬也是彈起了自己面前的樂器,一時間絲竹之音不絕于耳。

眼前更是有著華麗的舞蹈,秦子萱是為隊伍的首位,隨後將一雙素手直接自上而下,身後的人緊隨其後,將手臂皆是露了出來,時而如鳳凰展翅,時而如孔雀開屏,時而如利箭出鞘,時而如蛟龍翻滾。

她們一招一式干淨利索,動作協調配合得很默契。

就在此時!

眾人的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陣頗是空靈的聲音,吟唱著亙古而來的久遠歌謠。

「蘭之猗猗,揚揚其香。

眾香拱之,幽幽其芳。

不采而佩,于蘭何傷?

以日以年,我行四方。

文王夢熊,渭水泱泱。」

謝輕謠雖是唱著,但是手下的動作並未停,輕緩的配合著身後的琴蕭之樂,一時間更是有種別樣的美。

略帶清冷的聲音,似是將眾人帶回去了那個風雅的年代,眾人皆是閉上了眼靜靜的聆听著真正的文人之曲。

「采而佩之,奕奕清芳。

雪霜茂茂,蕾蕾于冬,

君子之守,子孫之昌。

雪霜茂茂,蕾蕾于冬,

君子之守,子孫之昌。」

眾人原本多是在看秦子萱別樣新奇的舞蹈,但是謝輕謠的歌的一出口,卻是將眾人的目光皆是吸引了過去。

敲鼓吟詠的謝輕謠此刻似是被月光灑在了全身一般,整個人都散發著名流才女的光芒,讓眾人生生別不開眼。

忽然謝輕謠聲音停了片刻,手下的動作也是暫停了下來。

只見她抬起一只手,鼓棒在那手中飛快的旋轉,一只手還在配合著底鼓敲擊著節奏。

咚!咚!咚!咚!呲咚噠咚呲咚噠!

場面瞬間變得很是很是緊湊,身後的樂姬也是轉變的手法,皆是加快了節奏。

底下的眾人一時看的呆了,都不知道謝輕謠接下來要作何。

隨後謝輕謠停下手中旋轉的鼓棒,整個人極是自信的沖著台前微微一笑。

那只空出來的手在不影響節奏的情況下又一點點加入了軍鼓和 鼓的元素,鼓點越來越密集。

所有人的心跳也跟隨鼓聲變的越來越快。

旋即唱起了方才那首歌的第二段。

「蘭之猗猗,揚揚其香。

眾香拱之,幽幽其芳。

……

雪霜茂茂,蕾蕾于冬,

君子之守,子孫之昌。」

不過此刻的這一曲已經不似之前那般空靈之感,頗是帶了幾分灑月兌之意。

眾人似是從吟吟低語的高雅隱士,瞬間轉到了不羈的風流才子之上,一時間只覺得百轉千回,其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秦子萱的舞蹈也是跟著謝輕謠的鼓聲,變換了起來,將白綢系與手上,直接輕輕敲擊身後方才搬來的花鼓之上,兩人才叫是月復心相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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