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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任爾東西南北風

雲錦瑜倒也不客氣,直接坐了下來,怪不得這裴煜整日來這竹林,原來當真是舒爽了許多在,這夏日實在是太過炎熱。

「今日那賣詩之人又賣了一首新的詩,你來看看。」雲錦瑜忽然想起了自己此行來的目的,立刻開口說,只是他給紙的動作卻是微微顫抖的。

說著裴煜從雲錦瑜手上接過宣紙,攤開放在。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這是何等的氣魄,這種無所懼的人生姿態,不由得讓人折服。

這詩中飽含的凜然風骨,浩然正氣,世間再大的劫難也不放在眼中。

裴煜終于理解了那雲錦瑜為何震撼,就連他也不自覺的被折服,當日的蓮花,今日的竹石,這作詩人倒真是不一般。

看來有必要見一下了,沒想到這江南還真是有些人才輩出的意思,若是這人能為我所用。

思至此,裴煜伸手落下一黑子,那白子原本是勝券在握,只差一步,可終是被這一子落了個滿盤皆輸。

……

又回到這易安居。

莫懷遠一路帶著謝輕謠直直往易安居樓上的雅間走,在路上不住的給謝輕謠說著。

「今日這兩人可是個大人物,他們吶要花錢買掉你的詩,柳公子能出來賣詩,想來也是家里有難處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柳公子可要好好把握。」莫懷遠看起來是對謝輕謠十分友善的樣子,不住的叮囑道。

「這次買賣談成的話,莫某也定是不會虧待柳公子的。」莫懷遠還是一味的叮囑著謝輕謠,這兩位客人的重要性。

原本謝輕謠已經是有了幾分懷疑,這江寧還有何大人物肯花重金買詩?心中更是涌出一股突如其來的不安感。

就在近了的時候,那道本就虛掩著的門更是開了一個小縫,謝輕謠透過那個縫一眼就看清了里面的人。

只見那雅間里面空間並不是很大,只有一扇窗戶,牆上掛著四副梅蘭竹菊的畫像,靠近窗邊的是一方竹制桌案,兩邊各是兩個靠椅,只是那上面坐著兩人,一白一藍。

那里面坐的不是雲錦瑜和裴煜還能有誰!

今日的雲錦瑜依舊是那一襲白袍,手搖折扇,笑容滿面,看起來倒是心情不錯。

只是裴煜今日卻是沒穿那玄色衣衫,而是換了一身深藍色的華服,看起來那絲質甚是名貴,那長衫上照舊繡著祥雲鳥,所到之處皆給人一種冷冽氣息。

謝輕謠在看清雅間里面的人後立刻轉身想走,但是莫懷遠卻是一把拉住了她。

「柳公子里面那兩位,可都是這江南數一數二的人物,他們給你詩開出了一首五百兩的價格,這可比我給你多多了,你好好想想。」由于此刻兩人已經到了門口,莫懷遠更是壓低了聲音。

「莫掌櫃,在下也是有些為難,只是府中老爺特命在下不要太過招搖,這等名仕恐還是不見的好。」謝輕謠此刻又別無他法,只能給那莫須有的老爺身上賴。

莫懷遠一听這等解釋,這小公子定也是一個非比尋常的世家,

看來身後也是有些背景的。

「原是這樣,那我給你準備一個翠竹屏風,他們看不見你,這樣這樁生意也是能談。」

謝輕謠此刻卻是在思索,今日出門本以為會有錢收,若是自己現在逃走,娘這病情又是得延誤,而且這莫掌櫃還說了會有一扇屏風,這樣一來他們定是認不出來的。

思考了半晌,謝輕謠終是點頭同意。

莫懷遠便招呼樓下店小二卻抬那屏風進去。

雲錦瑜看到那公子居然不能示人,心中怪異更甚,這才子怎麼如今倒像個姑娘一般扭扭捏捏的。

裴煜自始至終一直未曾言語,只是看到那屏風,也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唇角也是勾起了一抹微笑。

「雲公子,裴公子,這便是賣詩之人柳謠柳公子。」說著莫懷遠更是從屏風後面出了來,也算是介紹了一番謝輕謠。

剛好听著那莫懷遠的話,順勢彎腰給那雲錦瑜和裴煜二人行了一個大禮,只是隔著屏風看起來也並不真切,雲錦瑜和裴煜二人也只得看到一個微微模糊的身形。

「在下名為柳謠,見過雲公子、裴公子。」

雲錦瑜此刻本是與那裴煜討論這怪杰到底是何許人也,只不過是他一直在說,裴煜也只是看著窗外的小河,靜靜的飲茶,一雙眸子深邃無比,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只是這屏風剛一進來,雲錦瑜就有些異樣的感覺。

裴煜也是自屏風進來,眼神就從窗外轉開了,直直的看著屏風後面的人,一雙銳利的眼神之中多了幾分探究之意。

這柳謠說話的聲音也是頗為熟悉,身形也是有些面熟。

雲錦瑜顯得十分驚訝,他原本以為這詩作怪杰怎麼著也是一個有些才情的青年才子才對,沒想到卻是個連面都不敢露的小公子。

「柳公子,終于得見,在下雲錦瑜,不知兄台為何需要這屏風,莫非是我等入不了公子的眼?」雲錦瑜自然是對這屏風十分介意,他實在是想不出理由,這男子之間對話為何會需要屏風?莫非是認識的人?

「雲公子,實在是在下面容丑陋,時恐驚擾到了雲公子和裴公子二人,不得已才讓掌櫃的取了屏風來。」謝輕謠經過剛才一番思考,篤定他們認不出自己,心里也是平靜了許多,也學著古人的樣子,朝著雲錦瑜拱了拱手,似是敬仰的樣子。

「原是如此,不過雲某也不是拘泥于皮囊之人,柳公子隨心就是。」雲錦瑜听了謝輕謠的話,心里雖然懷疑,但也沒有說什麼。

只是那裴煜卻是從謝輕謠進來看了她一眼後,便轉過了頭,只是靜靜的品茶,若不是他在喝茶的動作,謝輕謠都會以為這個人不存在了。

「雲公子,便是你想買我所寫之詩?」謝輕謠听了這話也是安心了許多,幸虧這雲錦瑜沒要求她從屏風後面出來,為了不露出更多馬腳,她想著盡快解決,直接就朝著屏風那頭的那人發問,直奔主題,絲毫沒有迂回。

「哎,柳公子何必這麼見外,這詩我們自然是會買的,只是在下更是想交你這個朋友。」雲錦瑜雖是覺得這人是怪杰,但是也實在是太過愛財,從一

進門的屏風再到現在愛財他實在對這個人生不出好感來。

雲錦瑜心中有些不悅,他自小都是大家出生更是不懂這民間疾苦,瞅著這柳謠愛錢的樣子,眼中已然流出了幾絲不屑,可是家族自小的禮儀讓他不能說出別的話來。

「交朋友就不必了,在下更喜歡獨來獨往,若是不買詩,在下也沒有強留的必要,若是買詩,在下倒是願意嘮上幾句。」謝輕謠卻是一點都不想跟這兩個人扯上瓜葛,上一次鬧得五百兩自家娘親的病到現在都沒有好全乎,只是這裴煜出手極大方,若是他能買下來,想必也會得不少錢。

「這詩可是公子所作?」此刻原本一直沉默的裴煜卻是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話,冷冽的眼神瞬間迸發出來,竟有一種要穿過屏風的架勢。

謝輕謠雖是看不清裴煜,但也感覺到了他周身散發的氣勢……

「非也,這只是我拿出來賣的,並非我所作。」謝輕謠也是誠實,因為這詩從一開始她就說了不是她自己作的。

此刻雲錦瑜的眼神都變了,此前或許是一絲絲的不屑,但現在全是滿滿的厭惡,此人居然剽竊他人詩句來賣錢,當真是無恥至極。

雲錦瑜想發作,但又瞧了一眼裴煜,卻是又忍了下去,耐心的說道。

「那柳公子是從何處得到的這些詩呢?」雲錦瑜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只是謝輕謠剛才就看準了他,早知道他是看不起這些愛財之人。

「古書上看到的。」謝輕謠又順口胡謅了一個古書。

古書,又是古書。

提起古書,雲錦瑜倒是想起來了一個人,謝家三小姐,謝輕謠,她就老愛說古書上看到的。

「你想用什麼價買?」謝輕謠見這個雲錦瑜說了半天,都未曾說到正題上,不由得提醒。

雲錦瑜听到了價格的問題,不由得轉頭看了一眼裴煜,他素來是不屑用銀子衡量詩篇,只是這今日裴煜非說要來買詩,他也正好想結識一下這個怪杰,不對,是謝小姐。

「公子,還有什麼詩?」裴煜這個時候卻是放下了茶杯,一臉玩味的看著屏風後面的謝輕謠。

謝輕謠雖是隔著屏風也能感覺到裴煜的眼神,整個人有些不自在,更是晃了一形,想自己前世活了二十多歲,也算是看了不少美男,怎麼今日就被裴煜這麼一看就受不了了。

「在下這里還有很多詩篇,不若我今日先寫一首,您二位看個價就是。」

謝輕謠一听這人原是在試探自己,心下也安穩了許多,準備趕緊寫完,收錢回家。

這次謝輕謠打算寫一首白居易的詠菊,正好前幾日是一首蓮花,今日隨便寫一首菊花,想來應該也算是過關。

一夜新霜著瓦輕,芭蕉新折敗荷傾。耐寒唯有東籬菊,金粟初開曉更清。

這作詩他們並未規定那詩的範疇,寫什麼都是可以的。

只是此時的裴煜和雲錦瑜卻是沒想到那謝輕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能做了一首詩。

而這時如此快速的一首詠菊,比那前幾日的蓮花高出一個層次不止,更是用其耐寒的特性凸顯其清絕冷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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