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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 大婚1

一月後。

入夜,睡在老王府的初星,此刻瞪大了眼楮,蜷在床上,望著床邊炭盆里的木炭,瞧著那炭火,微微泛著紅,心里跟著那火星子,忽明忽暗。

明日就是自己大婚了,她想著便覺得欣喜而激動,根本就沒法睡。雖然母妃包辦了大部分的事情,但很多事情還需要他們自己親力親為,這一個月以來,她成日在市集里轉悠,而夜冥為了婚宴,更是推掉了所有要出城辦理的公事,把邊界全權交給了夜歌,陪著她做婚服,選婚被,挑繡娘,挑喜餅,總之,能陪同的都陪同了。他雖嘴上沒說什麼甜言蜜語,但她看的出他對他們婚宴的重視。也覺察的到他的忐忑和緊張,不然那日試著婚服的時候,他也不會連鞋碼都拿錯了。

想到這,她不由想起,昨日,夜冥知道他們要分開,她今日必須要來老王府睡著的時候,那家伙臉上明顯的不悅和不安。早早,便派人來這把房間烘熱了,床褥都墊了三床,暖和的她都有些冒汗了。

她翻了翻身子,把手從被窩里伸出來,嗅了嗅被子上殘留的太陽香氣,這被褥還是新曬的。不敢想,一年前的今日,她還在為自己的生死擔憂。

「不行,明日要早起,睡了睡了。」

她喃喃自語,嘴角還掛著笑顏,閉上了眼楮。

忽然身側一陣涼風掃過,她心里一驚,眼楮一睜,轉了轉,細細的听了听,忽然騰的一下便坐起隨手抄起就放在枕邊的玄凌鞭子,朝著那股涼風抽過去。

「謀殺親夫啊。」

暗處,傳來夜冥的調侃。她松了口氣,翻了個大白眼,瞧著他一身黑,從暗處走到她床邊,臉上掛著邪魅的笑容。

「大半夜不在王府呆著,來這嚇人。」

她松了鞭子,將玄凌丟回了床邊,眼里含著笑,身子一躺,重新鑽進被窩。

這個夜冥,天亮可不就能見了麼,大半夜,下著雪的,非要跑來一趟,怪叫人感動的,真討厭。

「沒想嚇你,以為你早都睡下了,本只想看看你這屋子暖和不暖和,看看你睡得好不好。沒想到差點被你給抽破相了。」

夜冥揉了揉還有些麻的虎口,有些委屈的語氣,上前坐到了初星身側,捏了捏初星的臉,這丫頭雖然久沒用鞭子了,但遇著危險的時候還真的一點不含糊,方才那一鞭子,若是他沒接住,叫鞭子抽到他身上,定是皮開肉綻。

「王爺把這屋子弄得比三伏天都熱,我暖著呢,若不是王爺來,我都要入夢尋周公了。」

她起身,抓過夜冥的手,將他有些冰涼的手,放入了暖和的被窩,雖嘴上抱怨著,可心里卻早就樂開了花。

「那便好,那本王走了。」

瞧著她這般乖巧,他模了模她的小腦袋,笑了笑,起身便要離去。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竟然那麼離不開這個丫頭,她不在身邊的時光,總是叫他惴惴不安。方才也是因為擔心的睡不著,才想來看看的,現在看這丫頭還挺好,便安心了。

「這麼快,不再暖暖身子?」

她一把拉著他的手,瞧著外面的落雪,心底有些不舍。一直以來,他們都是同床而眠,今夜,她本來就有些不習慣的,原沒看著他的時候,也還好,困倦了,也就能睡下了,但現在他又跑來叫她看見了,這會兒,當真舍不得了。

「嗯,你這是要我夜宿你這?王妃,太心急了吧?」

他回眸,雙手往胸口一交叉,眼底流露出一絲玩味。這丫頭,舍不得自己,倒叫他欣喜的不得了。不過回去還是要回去的,不然明日如何接親。

「你又曲解我,亂想什麼呢,哼,不理你,走吧。」

初星臉上一紅,瞧著他那一臉不正經的樣子,撅了撅嘴巴,身子一側,躺下不理他了。隨後,只覺得又是一陣涼風略過,她回身,瞧著身後,已經空無一人。

她理了理被子,嗅了嗅空氣里他殘留的松木香氣,閉了眼。

睡了不足兩個時辰,天還未亮,初星就被人從床上喚了起來,開始了梳妝打扮。雖然平日也是春桃幫著她梳妝,但今日不同,今日不止春桃一人,母妃還派了有經驗的婢女還幫忙伺候著她更衣打扮,加起來七八個人圍著她,叫她都快有些透不過氣了。

連夜歌這個愛睡懶覺的人兒,今日也早早起來湊熱鬧。

「這個,這個胭脂顏色好看,配她今日的嫁衣。」

夜歌在一旁開心的指手畫腳,而初星只一副丟了靈魂的模樣,打了個打哈欠,伸了伸攔腰,抬眼看著夜歌。

「你不困麼?」

她眼里閃過一點困倦的淚花,仿佛下一秒閉眼,她又能睡過去一樣。原來婚嫁是這麼辛苦的事情,早知道,昨天就不想七想八,早些睡下了。

「不困啊,我開心著呢。哎呦,你今天可是新娘子,是要當王妃的人,怎麼也要精神起來啊。」

夜歌瞧著初星這副模樣,上前點了點她的額頭,嬉笑著。

自己的哥哥,總算要娶妃了,而且還是娶的這樣一位女子,她怎能不高興。

「好。好。」

初星點點頭,晃了晃腦袋,用手支著下巴,撐在梳妝台上,眼楮卻慢慢又閉上了。

「來了來了。王爺來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听著外面的嬤嬤喊著,初星才再次睜眼,而此刻天都透亮了,初星看看身側,才發現自己竟然又睡了好一會兒,她抬眼,看了看夜歌,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

原來是夜歌撐著她這顆腦袋和這副身子,好讓下人幫她梳妝,而又不吵醒她。

「有精神了?听聞,我哥已經到門口了喲。」

夜歌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手,笑了笑。方才初星睡著,她原是想叫醒她的,可一想著,星兒身子弱,若是再因為睡眠不足,精神不濟,那如何能撐到晚上?于是便當起了人肉架子,撐著這丫頭,撐了許久。

「真的!」

听著夜冥已經到門口了,這才打起了精神的初星,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鳳冠霞帔,紅唇墨發,美的像畫卷里走出來一樣,直叫她有些不敢認了。這些丫頭也太厲害了,她昏昏睡著的時候,她們竟然還能將自己打扮的如此動人。

她感慨著,誰曾想,兩年前的今日,她還是一個山野丫頭,那個被她扇了耳光,偷了東西的王爺,竟然成了她的夫君。她原是想做個平凡村婦,極其不願入權貴之家的。但如今,因為那個人是夜冥,所以她無所畏懼。

「王爺到了。」

門外,春桃跌跌撞撞一臉興奮的跑了進來,一群人急忙抓起那繡著金絲邊,龍鳳呈祥的流蘇紅蓋頭,蓋在了初星頭上,將她扶到了一旁的床上坐著。

而後,她便听見外面鬧哄哄的,她的心跳,前所未有的加速著,腦子也莫名的嗡嗡作響。

直到一陣哄笑,一雙大有力的手將那紅色繡鞋套入她的腳內,而後熟練的將她一把抱起,她嗅著那熟悉的氣息,她知道,他來了,她自然的將頭往那肩頭一靠。她能听見那個人胸膛里的那顆心,跳動的和她一樣快。她緊了緊環繞在夜冥脖頸的手,蓋頭下的臉,早就笑開了花。

而在嬤嬤的指引下,完成了復雜的禮,在別人的攙扶下入了馬車。

王府外頭,早就涌滿了人群,她一襲雲紋金絲勾邊的血紅色嫁衣,宛如落日下的流霞,外罩著極柔軟輕薄飄逸的散金色鮫紗,綴著米粒大小的珍珠流蘇蓋頭遮蓋了她今日的絕世容華,腰間束著流雲紗鳳凰腰帶,將她那一副玲瓏巧致的身材勾勒的完美,在旁人的攙扶下,她慢步行走,緩緩上了馬車,妖冶的裙擺隨著微風輕輕擺動,好似無邊血色,又像天邊燃起的火焰,要將今日的萬丈繁華燃盡。

「好美啊。王妃好美啊。」人群里,童言無忌的孩童,不懼的嚷嚷著。

直叫馬車里的她,隱隱笑著,她不知道,此刻的閻城,艷紅一片,早成了一座紅城,他們所行之路,皆張燈結彩,掛著紅燈籠,街道兩側,來看熱鬧的人密密麻麻,大家比肩接踵,個個都攢著腦袋想一睹今日夜王的娶親的風采,十里紅妝,所行之處皆灑了明艷如火的紅色杜鵑花,天知道,夜冥是如何在這個季節弄到那麼多杜鵑花瓣的。

而老天似乎也終于成人之美一回,天氣格外好,沒有落雪,陽光明媚,金色的陽光灑落在一城紅艷之上,襯托著馬背上的夜冥,格外的帥氣。好像那些大紅的燈籠,熱鬧的炮仗,伴著沿途的吹吹打打,都壓不過夜冥今日的氣焰。

十幾輛馬車,除了初星坐的那一輛,其他都用來裝著東西,里頭有各處送來的禮,還有古湄送給初星的東西,大大小小,她一個人竟然就裝了好幾車。

入了夜冥的王府,兩人被人拉著做完了各種禮,還不等歇口氣,初星就被人送到了那熟悉的內院里。內院,夜冥也早就將房間烘好,十分暖和,她呆坐在床上,不言不語,低著頭,安靜了好一會兒,听著身邊靜悄悄,什麼聲響都沒有,她實在憋不住了,小心的撩開蓋頭,躡手躡腳透過門縫一瞧,一個人都沒有。對啊,春桃此刻一定在前廳忙前忙後,那些嬤嬤做了該做的事情,也都走了,夜冥現在肯定也被困在正廳里,招待那些賓客。看來,今日的內院,不到夜里鬧洞房的時候,是不會有人來了。

她將紅蓋頭隨手往床上一丟,看了看房間。不過一夜,竟然就大變樣了,朱砂紅的燈籠,刻著喜字的蠟燭,紅色的金絲錦繡鴛鴦被,暗紅色的桌布,滿眼的紅色和喜字。看的她都覺得眼楮酸,她揉了揉有些餓的肚子,看了一眼桌上盤子里的那些紅棗花生蓮子,撅了撅嘴。

唉,早知道閻城婚嫁的規矩是這樣,前面梳妝的時候,就不該睡覺,而是吃東西。原還以為自己能在外頭吃點什麼,沒想到就這樣被送到房間里了。她左右掃了一眼房間,看了看那幾塊巴掌大的喜餅,抿了抿唇,還好,還有喜餅。

她拿起一個喜餅,看了一眼盤子,又有些猶豫,方才的嬤嬤說了,蓋頭一定要王爺揭開,我現在自己揭開了,還吃了東西,等下被發現了,夜冥會不會又要嗦我?

她想了想,將喜餅換了個造型,疊了起來,遮蓋掉了方才拿走的那一塊的缺口,自滿的笑了笑,而後快速將那餅吃了。隨便噎了幾口水,便又因為心虛,將蓋頭蓋上,躺到床上,自在的躺成了大字,現在天不過剛暗下來,夜冥要回來,估模最快也還要一個時辰吧,不如先睡一會兒,睡著了,就不那麼餓了。她揉了揉今日被折騰的有些酸痛的肩膀,而後閉了眼楮,沉沉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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