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無趣,天天有個正形兒,那還不累死?——黎玄
煢惜與蘇子妍走了出來,蘇子妍臉上帶著來不及收起的震撼和如釋重負,煢惜臉上的表情依舊淡淡的,看得黎玄牙癢癢。
當初在北溟海的那個沒心沒肺的小丫頭,開心就笑,不開心就鬧,多可愛啊,他真的是,恨死了她現在這副好像什麼事情都漠不關心的冰冷模樣。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阿鯤開天眼,她不來?為什麼白汐鸞騙了他,她明明知道,卻不去戳破她的謊言?她愛的人就要和別的女人成親了,她為什麼不去搶回他?
性情大變的背後,究竟隱藏了什麼樣的玄機?
如果可以,黎玄真想問個清楚,可是,他又怕,怕自己親手拆開了她那道血淋淋的傷疤,畢竟,煢惜對她而言,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存在。
無男女之情,勝男女之情。
不過,那個黑衣男人的出現,好像讓她的面具出現了一絲裂縫。他能感覺到,他的小主人在看見那個不可一世的臭男人前後,總會變得有生氣幾分。
那樣的她,有喜有怒,嬌俏可愛,像極了當年初見的軟萌天真。
雖然會踹他。
不過,踹得好!
只要能讓主人恢復原來的樣子,隨便踹他,都沒問題,他樂意!
轉過頭想想,那個黑衣男人,好像還不錯唉。
長得就不說了,雖然他不想承認,但是確實是配得上風姿卓絕四個字,實力嘛,比他強,那就不得不說,著實有些恐怖,特別是體內那麼強大的上古之氣,絕非池中物,另外,他對主人,好像還挺不錯的,比如說那片血梅海,真真是難得。
不如,幫那個臭男人追主人?
黎玄干咳兩聲,笑眯眯地看著煢惜,眼神透出明晃晃的算計。煢惜被他看得得慌,剛準備開口,便听見了黎玄「口出狂言」︰
「主人,血梅海好看嗎?」
煢惜︰「…………」
一提血梅海,她就想起了某些不好的事情,和某個不好的人。一想到這些不好的一大堆,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半路冒出來的小僕人,真的不是來給她添堵的嗎?
煢惜出乎意料沒理他,而是轉過頭向蕭耀玨二人辭行;「答應子妍的事情我已經做到了,梧桐居,也不宜久留,若是有緣,或許日後,能再相見。」
方才在房內,煢惜便已經表明了去意,蘇子妍也不意外,只是眼楮紅紅地看著她,頗為不舍。
蕭耀玨先是錯愕,隨後坦然一笑,模出一塊金令,遞給煢惜︰
「煢姑娘大恩大德,蕭某人無以為報,將來若是有難,攜此金令來這晉州城找我,便可。」
煢惜點點頭,毫不客氣收下了金令,頓了頓,道︰「那桃花墜子,可驅除邪祟,希望太子與子妍莫要隨意丟棄。」
二人對視一眼,笑道︰「好。」
「有緣再見!」
煢惜嫣然一笑,牽了匹馬,道別過後便揚長而去。
血色羅裙在白馬上劃出一道格外飄逸的弧度,兩種鮮明的色彩強烈踫撞,耀人眼球。黎玄看著她縴細的背影,暗嘆一聲︰這樣人美心善的主人,不知道以後會便宜哪個臭小子…………
等等,背影?
還是,主人的背影?
黎玄愕然,他這是,被遺棄了嗎?
蕭耀玨好心提醒︰「黎公子,馬廄在那邊。」
黎玄哇哇大叫著牽來一匹馬,火急火燎地沖出去,那副毫無形象地樣子把眾人樂得前俯後仰。
蕭耀玨摟著蘇子妍,心里輕嘆一聲,那樣聰明沉默又冷清的人,在面對煢惜時,競那般幼稚笨拙。
看來這位黎玄公子,絕不簡單。
晉州城官道上,眾人只見一匹紅馬馱著一個美若天仙的紅衣姑娘悠哉游哉走在前頭,一名著鴉青色衣袍的俊俏得不得了的公子騎著匹黑馬討好地跟在後頭。
不知何時,官道上已經圍了不少人,看稀奇看熱鬧一般站在兩邊。
也是,這樣好看又氣質出挑的人兒,可不多見。
路上有位膽大的姑娘,朝黎玄丟了塊繡花手絹兒,嚇了黎玄一跳。
正當他拿著手絹兒恍神的時候,官道兩邊的窗戶紛紛打開,漫天手絹胭脂瓜果都朝他砸來。
黎玄︰「…………」
誰能告訴他,這都是乍回事啊?
煢惜嘴角勾起一抹奸計得逞的弧度,活該!砸的好!
誰叫他提起不該提起的事兒的!
誰叫他長得那麼好看的?
煢惜使壞,偷偷催動馬兒駛進了城外樹林,黎玄見狀,顧不得身上滾滾而來的疼痛,狠夾馬月復,連忙跟上。
身後傳來了一群姑娘們的惋惜聲與叫罵聲。
上午的樹林格外清新美麗,光線溫暖而不熾熱,落在樹葉上,滑進土地,形成一片片的小小光暈,有清脆的鳥啼,落在無人的曠野,氣憤慵懶而寧靜。
黎玄剛進樹林,便遭遇了一陣拳打腳踢。
如此刁鑽的角度,專挑暗處下手的作風,不是他的好主人煢惜又是誰?
劈頭蓋臉一陣猛打後,黎玄委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楮,委屈巴巴地開口︰「主人,解氣嗎?」
煢惜諷刺的話頓時梗在喉口說不出來,眼前這個人,當真是,傻得可愛!
她沒注意到,自己臉頰上突然柔和的表情。
黎玄按了按自己鼓起來的半邊臉頰,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他抽了抽嘴角,一臉真誠地看著煢惜,眼里干淨澄澈︰
「主人,你下次不要打我的臉好不好?我毀容了不要緊,可是我怕別人說你的僕人太丑,傷了你的面子。」
煢惜︰「…………」
黎玄見她不說話,掏出了一個小果子,獻寶似地︰「主人主人,你瞧,這個果子,它特別甜,你打累了就咬一口,補充點元氣,再打唄!」
煢惜︰「…………」
論厚顏無恥,她甘拜下風,不過,這黎玄的無恥,怎麼就讓她討厭不起來呢?
「主人,解氣了沒?」
煢惜沒好氣的踹他一腳︰「好了啦,走吧。」
語氣分明是不耐煩的,但嘴角卻泛起了一抹笑意。
黎玄嘿嘿一笑,他就知道,他的主人嘴硬心軟,可愛得很,瞧著冷冰冰的,實際上一捂就熱。
「還不走?」
「就來就來,主人吶,我們去哪里啊?」
「去妖界。」
黎玄一愣,去妖界干什麼?聯系先前,他疑惑出聲︰「為了那株酸棗?」
「對,那妖精害死了那麼多人,我倒要看看,妖王會如何處置她。」
「是,小人唯主人馬首是瞻。」
煢惜又踹了他一腳,笑罵道︰「沒個正形兒。」
黎玄不在意的模了模她的頭︰「人間無趣,天天有個正形兒,那還不累死?」
煢惜模了模鼻子,好像,有些道理嗷?
黎玄得意地齜牙咧嘴,笑得猖狂又張揚,明明是個瞧起來禁欲清秀的人兒,怎麼狂放不羈起來,競如此和諧?
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
煢惜眯了眯眼,這樣的生活,似乎,听起來,不錯?
突然,黎玄感到了一道流光直擊自己的手臂,力道之重,嚇得他趕緊把手縮了回來。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