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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清歌

玉沁走到門口,一臉歉意的說道,「不好意思,清漪殿下,我朋友只是因為被關在這里有點不舒服,並不是針對你的。」

「沒關系,這也確實是我母親不對在先。」清漪笑著擺擺手,表示自己並不在意。

「那個,我能問下,你母親為什麼這麼討厭討要鮫珠的人嗎?鮫珠對于你們而言並不是什麼珍貴的寶貝吧!」

「這」清漪一臉的為難。

「呃,若是不能說就當我沒問過。」玉沁沒有想到還真被墨離說中了,真有不為人知的隱情。

「倒也不是,只是此事說來話長!」玉沁失望的眼神,讓清漪覺得心里有些不忍,便改了口。

「沒事,反正我現在有的是時間,清漪殿下你可以慢慢講。」玉沁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在地上,準備听他的故事。

「不用這麼客氣,直接叫我清漪就可以。」莫名的清漪不喜歡她叫自己殿下,顯得與自己頗為生疏。

玉沁從善如流道,「好啊,我叫玉沁,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玉沁。」

清漪壓低了身子,好讓玉沁不必仰視他,「我們鮫人一族,向來子嗣不豐。母親也只得我和姐姐兩個。」

清漪的姐姐叫清歌,是這海底下最美的鮫人。她同所有鮫人一樣,都喜愛樂曲。當听到優美的樂聲的時候,總會偷偷地靠近岸邊。

一日,姐姐听到岸邊響起吹笛的聲音,便偷偷地跑去听。月光灑在那個漁民的身上,讓他整個人都好似發著光芒。姐姐從那日回來之後便慢慢變得不同,她將盤起的一半頭發全部放下,變成了女兒身。

鮫人在遇到喜歡的人之前是沒有性別的,這時候他們的頭發便是一半盤起,一半放下。在遇到喜歡的人之後,便會變成相反的性別。

玉沁听到這里忍不住捂住了嘴巴,她看看身後的墨離和兮梅,兩人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玉沁起初還以為清漪的發型與眾人不同是因為身份的緣故,這樣說來清漪現在是還沒有遇到喜歡的人,所以現在還是中性狀態,怪不得她會覺得清漪雌雄難辨呢。

清漪將幾個人的神色收盡眼底,心中不由得咯 一下,「是不是嚇到你們了?」

「沒有,沒有!」玉沁連連搖頭,「怎麼會呢?我們只是第一次听說,也從未在書上看到過這方便的記載,不免有些驚奇。」

清漪目不轉楮的看著玉沁,直到確認她確實如她所說的,只是覺得驚奇,沒有覺得他們是怪物的意思,才繼續講起來。玉沁是沒有讀心術,不知道他內心所想,若是知道清漪是這樣想的大約會說,「我自己都是個怪物呢,怎麼好意思覺得別人是怪物呢。」

女王清濯知道清歌因為一個凡人而變身,是一力反對的。鮫人與人不同,從來都是一夫一妻,而人類很多男子都是三妻四妾,左擁右抱,她不忍自己的孩子將來會遭受那樣與別人共享夫君的痛苦。何況鮫人本來就子嗣艱難,若與人結合,只會更加困難。即便那男子可以接受沒有子嗣,那個男子的家人也未必能接受。

可是鮫人向來是死心眼一根筋的,他們一生只愛一人,而且一旦認定了就不會改變。最終女王清濯還是妥協了,放任清歌去追尋自己的幸福。

鮫人女子本就比人類女子容貌美麗,何況是鮫人界最美的清歌。所以清歌毫無意外的俘獲了漁民孟的心。最初的日子里,兩個人也是恩愛非常的,只是再美的煙花,也只是一瞬,再幸福的生活也敵不過流言。

開始的時候,人們會說清歌是不是有什麼隱疾,所以才不能生育。孟都會為她辯駁,替她說話。

後來人們說得越來越難听,說她是不會下蛋的母雞,孟也漸漸得不再為她辯駁。

再後來,孟的母親便張羅著為孟再娶一房,清歌雖然難過,卻也沒辦法開口阻止,因為她知道子嗣對于人類而言是很重要的,可最讓她難過的是,孟卻從未對她有過只言片語的解釋。可憐她那時候連哭都是背著人的,因為害怕,害怕被別人看到。到時候自己的罵名恐怕就會又多一個,妖怪。

清歌向來是個聰明的女子,便想著既然不能繼續,便灑月兌放手。即便日後自己不能忘記,也只管放在心底。

故事講到這里,清漪無限哀傷的望著他們,「其實若姐姐因此回來了,母親並不會因此怪罪孟一家。畢竟子嗣也確實是大事,當初母親也是害怕會有這樣的變故,才會一再阻攔姐姐。只是姐姐當時鐵了心的要去,帶著飛蛾撲火的決絕,母親只好軟了心腸答應她。只是後來」

三個人都不做聲,靜靜地等他繼續說。她們知道這個「後來」定是不好的。

清歌提出自己下堂而去,孟吱吱唔唔卻沒有說出半句阻攔的話。奇怪的是,孟的母親卻堅決不同意。原來她是在某日,不經意間窺到了清歌的秘密。清歌的眼淚落下便化作了珍珠。她先是害怕的,覺得眼前這個做了自己多年兒媳的人,竟是個妖怪。後來便起了貪念。清歌是最美的鮫人公主,她的眼淚化作的珍珠自然也是最美的。她想著既然有這麼值錢的珍珠在,自己和兒子何必辛苦打漁,清歌不就是個聚寶盆嗎。

她偷偷地找人做了鎖鏈,又在清歌的飲食中下了**。最後將熟睡的清歌用鎖鏈就鎖在了床頭。

清歌醒來之後,還以為家里是遭了劫匪,後來才發現將她困在那里的居然是她喊了多年「娘」的婆婆。她哭著哀求孟,孟只是站在她母親身後,一再的說什麼,「父母之命不可違」,「百善孝為先」,然後安慰她,母親不會害她。她想說,都已經這樣了還怎麼不會害她。究竟要如何才算害她?可她只是笑,笑自己的痴笑自己的傻,笑自己有眼無珠。可是笑著笑著,便落下淚來,顆顆晶瑩,落地成珠。

孟的母親,始終一言不發,然後笑眯眯地將她的淚水化作的珍珠,一一收集起來,放在一個盒子里。那一刻她如遭雷擊,也明白過來,他們母子的真正意圖,不過是留著自己做一個搖錢樹。

她驚恐地看著眼前這對與之朝夕相處多年的母子,那一刻是那麼的陌生,仿佛自己從未見過,那一刻她情願自己從未遇到過,那個月下吹笛的少年。她不知道究竟是時光改變了他,還是自己從未看透過他。他們用她的淚水換來的銀錢,吹吹打打的為孟娶來了一房夫人。她從未見過那個女子,她無聊的時候會猜想,那究竟是被他們騙來的一個善良女子,還是個與他們一樣蛇鼠一窩的。

慢慢地,那些壓在心底的悲傷全部都化作了恨。她不再哭,因為不值得。她只是笑,笑得瘋癲。

後來,孟的母親得不到珍珠,便拿了皮鞭來打她,希望她痛得落下淚來。可是她即便痛得眼楮發紅,咬破了嘴唇,卻也不肯落下半滴淚。她不想便宜了他們。

最初的時候她有過幻想,孟即便是愛財,對她也是有些真的情意在的,孟定是不知道她母親這樣毒打她的。可是後來她發現她錯了。因為她透過門縫看到了他的長衫,他常穿的青色長衫。她看到他在門外立了很久,冷眼看著他的母親是如何虐打他曾經的妻子,卻始終不發一言。她的心像是被萬針穿過,疼痛難當,可是即便眼楮澀的發疼,充血,她也不肯讓淚水落下來。

清歌一般每隔半年都要回一次海底。她被囚禁已經快半年了。她本來是想等她挨到半年的關頭,母親不見她回去,定是會尋來的。到時候便可以幫她拆除鎖鏈救她。她也曾經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嘗試自己破開鎖鏈,只是鮫人的修為都不高,她如何努力也打不開。

最終,清歌還是沒有能捱到那個時候,因為後來一直得不到珍珠,孟的母親對她的毒打一日狠過一日,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她終于還是閉上了眼楮,再也不用看那對骯髒的母子。

清濯在等了半年之後,始終沒有清歌的消息,便派人來尋。那時候孟母子對外人說的是,清歌早就已經被休出門去了。

清濯不信她的女兒會任性到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也不回去,就這樣杳無音信。于是她多方查證才知道,她的女兒,就那樣被他們害死,然後隨便埋在了一個荒山,甚至連一副棺材,一個墓碑都沒有。清濯將女兒帶回了海底,葬在了她最愛的紅珊瑚旁。

清漪說完嘆了一口氣,「自那之後,母親就下令,水晶宮內不接待凡人,尤其是前來求鮫珠的人!」

他們三個當時只是猜測有隱情,卻沒有想到是這樣一個慘烈的故事。他們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也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讓他們相信他們絕對不是壞人。

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安靜,安靜地有些可怕。

最終還是玉沁開了口,「後來,那對母子如何了?」

「後來,後來母親便將他們捉來,喂了這海底的魚兒。」

清漪沒有說的是,清濯在幫女兒重新埋葬的時候,看到女兒身上因為被毒打潰爛,然後被蟲蟻咬噬的傷口,哭得有多麼絕望,他從未見過那樣悲痛欲絕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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