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原是孔家的下人，在孔大小姐出嫁的時候，和大小姐一同到了俞府。但是那時候俞大人正是公務繁忙的時候，在宜城大小姐也沒有什麼能說得上話的人，小的幫大小姐辦了幾次事情之後，大小姐就對草民越來越親密。再加上那時候俞大人將現在的俞夫人納進了府，大小姐時常流露出寂寞的樣子，草民也一時沒有把持住，就做出了這樣的事情。」
範成說著，臉上露出又悔又恨的樣子。
听到這里，寶芸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範成的身上會有孔柔的東西。以前就是跟著孔柔的人，身上有孔柔的東西也不足為奇。
至于什麼玉佩，多半是孔柔讓範成去買的。想通了這些，寶芸在心中慢慢盤算著怎麼解決這件事。
而範成的話還沒有說完︰「之後大小姐就懷了縣主，因為大小姐有了身孕，俞大人對大小姐的態度也不一樣了。草民看俞大人與大小姐重歸于好，也知道草民配不上大小姐，所以就離開了俞府。」
「那你如何知道縣主是你的女兒？」杜明問道。
範成想也不想，道︰「草民一直都知道，那段時間俞大人忙于公務，根本就沒有多少時間和大小姐在一起。」
在範成的話說完之後，衛捷就笑了起來。範成听到衛捷的笑聲，心猛的跳了一下，抬頭看向了衛捷。觸到衛捷的目光之後，又下意識的低下了頭，不敢與衛捷對視。
「你不覺得你這話說的十分矛盾嗎？你都知道那段時間俞大人沒有多少時間和孔大小姐在一起，那俞大人就不會覺得孔大小姐的身孕有問題嗎？」衛捷小聲停了之後問道。
範成看向了俞明江，按照他們的約定，這個問題應該是由俞明江來解釋的。
可是俞明江現在的臉色也不是太好看，在他的計劃中，都沒有考慮到司馬長空和衛捷，所以一開始準備的解釋，現在說出來就沒有那麼合情合理了。
他一開始就是想說懷疑寶芸不是他的
孩子，所以他才會這樣對待寶芸。但是現在要是這麼說，他就從忍辱負重變成了烏龜王八了。
事情已經到了這里，也沒有退路了。俞明江盡量忽略了司馬長空和衛捷的眼神，斟酌了一下，說道︰「下官一開始並沒有懷疑，是先夫人在臨死前自覺對不住下官，所以就將這件事告知。並且主動提議將寶芸放到鄉下去養著，以免下官見到寶芸心里不舒服。作為一個男人，我想沒有誰的心里會沒有疙瘩，所以我就將寶芸送到了鄉下。後來我得以調回京城，想著寶芸也是先夫人留下的骨肉，我到底是狠不下這個心，就將她一並帶了回來。」
「可是我見到寶芸的時候，心里的疙瘩還是在，所以才會這樣對待寶芸。」
寶芸差點笑出來，這樣的理由也得虧俞明江能想出來。還真是讓他給自己塑造出一個無奈而又重情義形象。要不是知道俞明江是什麼樣的人，她都差點相信了。
「你是真心喜歡孔大小姐還是只是想要榮華富貴？」司馬長空在這時候忽然問道。
司馬長空是久經沙場之人，聲音中自有威儀。範成看著司馬長空就能感受到恐懼，司馬長空這一說話，更是將他嚇的心中一顫。
俞明江見到範成這不成器的樣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範成忙聚集心神，道︰「自是真心喜歡。」
他若說不是真心喜歡，那來尋寶芸的目的就惹人懷疑了。
司馬長空坐直了身子，看著範成，目光如炬，一字一句問道︰「你既是真心喜歡她，那你知道她喜歡看什麼書，喜歡吃什麼，喜歡什麼樣衣衫，喜歡將眉毛描成什麼樣子，喜歡哪家的胭脂。又或者，你知道她的性子是什麼樣嗎？」
這一連串的問題將範成問的都呆了，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俞明江。之前俞明江也沒有說過這些呀，現在讓他如何回答？
見他遲遲不回答，司馬長空將目光看向了俞明江，嘴角似有嘲諷，道︰「或者，俞大人知道這些嗎？」
俞明江听到司馬長空問範成這些問題，便知道大事不好，只沒想到這把火這麼快就燒到了他的身上。
他又不曾真的將孔柔放在心上，又哪里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而且孔柔的心里也不曾有過他，他們兩個人又怎麼會鬧到這樣的地步。
一開始他也是想過和孔柔好好過的，可是孔柔的態度一直都是不咸不淡的，他也就冷了這個心思。
俞明江在想著這些往事，也沒有注意司馬長空看他的眼神。
這時候司馬長空的眼神中已經現出了殺意，想到孔柔最後竟然嫁給了這樣的人，孔柔那樣明媚善良的女子，最後落得一個早逝的下場，他只要想想都是痛徹心扉。
而現在俞明江竟然還用孔柔的清白做文章，說實話，他能想象當初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孔柔不願意告訴他，他便也不說。
要是孔柔真的是範成所說的那種人，那當初孔柔也不會選擇和他斷的一干二淨，然後下嫁給了俞明江。
想到這里，他的眸光染上了悲色，語氣低沉︰「你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
「我知道她最喜歡看《詩經》和《左傳》，喜歡吃醉仙樓的醬肘子，喜歡紅色的衣衫，喜歡將眉毛描成遠山，喜歡翠蝶軒的胭脂。她的性子最為直爽，沒有城府，更不是朝三暮四之人。」司馬長空靜靜道。
寶芸從司馬長空的語氣中听出了深深的哀傷，直到現在司馬長空都沒有娶妻，這該是怎樣深的懷念，才能讓司馬長空執著成這樣？
俞明江的臉徹底黑了下來，司馬長空在這麼多人的面前這樣說，簡直是沒有將他放在眼中。
今日之後別人會怎麼說，會說司馬長空還惦記著孔柔，這讓他的臉往哪里擱？
「大將軍這樣說是不是有些不妥？」他終究是沒有忍住，對司馬長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