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芸瞟了她一眼，隨後低頭猶自笑著，道︰「難道張嬤嬤真的以為我這麼閑，有時間來這里陪你閑聊嗎？」
張嬤嬤表情尷尬，卻還是不敢相信寶芸，冷笑道︰「小姐一定有什麼條件吧。」
「自然。」寶芸不否認，否則張嬤嬤和她非親非故，以前還是薛佳儀的心月復，她又為什麼要救？
張嬤嬤打量著寶芸，試探的問道︰「不知小姐的條件是什麼？」
這次寶芸並沒有先說自己的條件，而是看著張嬤嬤，嘴角的笑容似有深意︰「張嬤嬤雖然說出了是我母親對我下毒的，但是你也應該有感覺，那就是我母親什麼事情都沒有。要是我執意要追究，那麼這罪責最終會落到誰的頭上呢？」
會落到誰的頭上？當然是落到她的頭上了。張嬤嬤想著，就算是俞明江不在意薛佳儀了，但是薛佳儀的肚子里有個孩子，齊盛的律法中還沒有哪條是能將孕婦關進大牢的。
寶芸也是因為這一點所以沒有再繼續追究，畢竟寶芸的目的又不是一個張嬤嬤。
張嬤嬤也很明白寶芸說這話的意思，就是說她犯的罪十分重，是沒有條件和寶芸講條件的。
「小姐想要老奴做什麼？」張嬤嬤最終還是放棄了掙扎，她很明白再怎麼掙扎都是逃不出寶芸的手掌心的。
她以前在薛佳儀身邊的時候尚且不是寶芸的對手，如今進了牢獄中，身家性命都握在寶芸的手中，她更不是寶芸的對手了。
而且她有預感，就算是薛佳儀都不是寶芸的對手。不然薛佳儀也不會從一個掌控府中中饋的夫人，變成現在沒有一點夫人的樣子。
為了活命，她只能選擇寶芸。
「兩件事，第一件，告訴我我母親逝世究竟是天意還是人為。第二件，幫我盯住一個人，弄清楚他的目的和他背後的人。」寶芸的聲音像是冰錐，直直的刺入了張嬤嬤的心。
只差一點，張嬤嬤就要出聲問寶芸是怎麼知道的。可是最終她還
是忍住了，對寶芸道︰「小姐所說的第一件事情，老奴並不知道。」
寶芸輕笑出聲，嘆了一口氣，道︰「張嬤嬤，這件事我並非一定要求助于你。這是我給你的機會，要如何選擇你可想好了。」
張嬤嬤不禁低下了頭，不敢面對寶芸的目光。
寶芸原本只是試探一下，不想倒是真的讓她試探出來了。張嬤嬤這幅樣子，不是做賊心虛又是什麼？
寶芸調整了一下坐姿，向後靠在了椅背上，好整以暇的望著張嬤嬤，道︰「我還是第一次見有生路不走的人。也罷，那第二件事我也不是非要你做不可。嬤嬤好自為之吧。」
說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作勢就要起身。
「等等！」寶芸才剛做好了要起身的動作，張嬤嬤就忙叫住了她，聲音又小了下去︰「等等……」
寶芸並沒有坐回去，而是站了起來，俯視著張嬤嬤，道︰「讓我看到你的誠意。」
張嬤嬤的心像是落進了無底深淵中，並且一直在下墜。她心頭不住的發慌，手腳也開始抖起來。她想要站起來，腿卻軟的像是面條。
看著張嬤嬤臉色發白，寶芸輕笑一聲，示意是儀丹將她面前的茶水端給張嬤嬤，自己道︰「嬤嬤不必緊張，我之前既然答應你了保你性命，就不會因為這件事而食言。」
張嬤嬤听了並沒有放心，這可是殺母之仇啊，哪里是這麼容易就能放過她的。雖然薛佳儀才是主謀，可是她也是幫凶。
她抬頭看向了寶芸，只見寶芸的嘴角是上揚著的，可是眼中看不到一點點笑意。
她知道，寶芸說的能要她命的話的並不是說說玩的。寶芸真的做得到。所以她才會害怕。她想活著。
想著，她咬緊了牙齒，問寶芸道︰「小姐確定，老奴若是說出了真相，還能保住性命嗎？」
「我發誓，若是取了你的性命，便讓你生生世世在我十五歲時取我性命，叫我永遠是活不過十八歲。」寶芸發誓道
張嬤嬤以為就算是發誓，也僅僅能听到不得好死之類的，倒是沒有想到寶芸能發這麼惡毒的誓言。
其實她已經是走投無路，就算是寶芸不讓她相信，她也是別無選擇的。
薛佳儀已經認為她背叛了，只要出了這個監牢沒有寶芸的保護，她都是死路一條。能得到寶芸的毒誓，已經是意料之外。
她渾身癱軟，軟軟的靠坐在椅子上。寶芸也坐了下來，說道︰「你現在可以說了嗎？」
她還是低下了頭，醞釀了一下，方緩緩將當年的事情說出。
「先夫人懷小姐時候是在宜城，那時候夫人已經是老爺姨娘。原本在小姐出生的時候，夫人就已經買通了產婆，想要先夫人一尸兩命。但是那個產婆不知道為何在夫人生小姐的時候沒有來，來的是當時宜城最好的產婆，所以夫人也就沒有事情。」、
「夫人並不罷手，從一個道士哪里得到了一副藥方，短時間吃可以恢復產婦的身子。但若是長時間吃，人便會虛不受補。最多三年，人的身子就會越來越虛，那時候已經是藥石罔及。先夫人生下小姐後活了五年，後面的那兩年幾乎都是臥病在床，夫人在第四年的時候就心急了，不幫著先夫人打理家事，還制造出了許多問題，更是將大少爺都送到了先夫人的院子里，讓先夫人照看。」
「先夫人被那副藥掏空了身體，有勞累操心，最後就這樣去了。先夫人去的時候，整個人瘦的都不成樣子了。」
張嬤嬤一口氣將知道的都說出來了，她也怕她稍微一頓，就再也沒有了說下去的勇氣。
寶芸听著面色越來越沉，她只是想著薛佳儀下毒害死了孔柔，倒是沒有想到手段這麼狠毒。
下毒也就罷了，還故意讓孔柔操心，這樣就算是沒有病，累也累出病來的。
「小姐，您讓老奴說的老奴也說了。那第二件事是什麼？」張嬤嬤只想這件事快點過去，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