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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煙青和穆離本來都在門口守著,一個是想主子需要的時候她能盡快趕到,穆離則是為了保護納蘭錦繡的安全。

兩人都是高手,一直在凝神听屋里的動靜。卻驟然听到茶盞落地,伴隨著納蘭錦繡一聲厲喝。

穆離不敢再耽擱閃身進了屋,就見納蘭錦繡穩穩坐在椅子上,靜靜看著**古。她的眼神太過平靜,在外人看來也許沒什麼,但穆離卻知道她在生氣。

「把他給我綁了,我要親自審。」納蘭錦繡對卞煙青說。

卞煙青尚且不知發生了什麼,听了命令猶豫了一下。正想要開口確定,就听納蘭錦繡說︰「怎麼?我指使不了你了嗎?」

卞煙青這時才發現她是在生氣,並且火氣很大。她心中不禁為這麼一個少女,表情控制的如此之好感到驚嘆。正要開口說什麼的時候,就听**古說︰「貴人怕是不了解南楚的規矩。」

納蘭錦繡把眼楮重新轉向他,冷笑一聲︰「還請張院正指教。」

「我品階雖然不高,但在太醫院任職,也不是誰人想抓就能抓的。」

「你入了公主府,你覺得一切還能由著你嗎?」

「我是接到公主玉令來的,太醫院的一班同僚們都知道,我若是失蹤了,自然先從公主俯查起。」

「很好。」納蘭錦繡伸出自己的手,冷聲道︰「我忘了告訴你,我也是一個會用藥的人,你可以做到無形,我也可以。」

**古的神態不見慌亂︰「我不知貴人什麼意思!」

納蘭錦繡指了指他腰間掛著的東西,問︰「你當真以為我看不出來?」

「越來越糊涂了。」

「那好,你糊涂我就告訴你真相。你這香囊中放著靈曲,和我身邊這株青蓮剛好可以反應。」

**古平靜無波的眼眸,終于起了一絲變動,他微微勾了一下唇角︰「那又能說明什麼呢?」

「說明你毒害公主。」

**古笑了︰「我不得不說很欽佩你,竟然通過輕微的味道變化,就推斷出我這香囊中裝的是靈曲。靈曲和青蓮是可以反應,但並不是公主生病的理由,如何能靠這個就斷定我的罪。再者說了,我今日是第一次佩戴這香囊,公主生病和我沒關系。」

「有沒有關系你我心知肚明。」

「你知我知,他人不知,總要找得到令人信服的理由吧!」

納蘭錦繡從知道素太醫出事,就開始懷疑**古,所以是防備著他的。卞煙青送來的茶,是她自己調配的藥茶,有解毒凝神的功效。

靈曲和青蓮的氣味相互交雜,可以讓人昏厥,這應該就是曲連冰頭暈的理由。**古在為她治療的時候,一定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加了東西。

像他這種用毒高手,做這種事肯定不會留下把柄。要想撬開他的嘴可能很難,但只要把他困在公主府,自然有人就會按捺不住出手。

「在清和公主府內,我的話就是別人信服的理由。」

**古也笑了︰「貴人可真是比長公主還要霸道。」

「把他關起來。」納蘭錦繡對卞煙青說。

這一次卞煙青沒敢猶豫,只是讓人把**古帶走後,小聲問︰「少主打算怎麼處置他,要不要用刑?」

納蘭錦繡的手指摩挲著茶杯,點頭︰「用細碎的法子,別在外面看出什麼來。若能撬開他的嘴最好,若是不能,也不能讓他死了,我留著他有大用。」

卞煙青領了吩咐就出去辦事了,公主府表面花團錦簇,但眷養畫皮的地方,折磨人的陰損法子多了去。她是得好好招待一下**古。

等到屋里只剩下納蘭錦繡和穆離,穆離才問︰「你有什麼打算?」

「請君入甕。」納蘭錦繡的眼神變得悠遠綿長,聲音听起來也有些疲倦︰「穆離,這一次我們怕是有一場硬仗要打。」

「你怕嗎?」穆離問。

「當然不怕。」

「只不過這一次關系重大,我們若勝了,公主府的人便能活。若是輸了,這上上下下上千口的人就都要陪葬。」

穆離眉峰蹙了一下︰「能有幾成把握。」

「不知。」納蘭錦繡搖頭,最後有些無奈的說︰「還要看母親手中的東西有多大威力,能不能震懾住背後那個人。」

**古一個太醫院院正,還沒有膽子敢算計曲連冰。他們真正的對手是在暗處的那個人。而那個人,一定在南楚有舉足輕重的作用。

納蘭錦繡心中隱約有懷疑,但事關重大她還不能貿然決定。唯今之際,只能把一切和母親說了,看她怎樣下決斷。

曲連冰知道自己病倒的原因之後,先是不可置信,後來又滄桑一笑︰「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听了她這句話,納蘭錦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忽然想到了鎮北王,他臨終之前也是這樣的笑容,也是這樣的無奈。

英雄紅顏,不管曾經如何風雲叱 ,到頭來也難求一個好下場。

「母親可有什麼打算?」

曲連冰在納蘭錦繡針灸過後,精神明顯好了許多,她啞聲說︰「我的打算不當緊,重要的是你。」

納蘭錦繡不解地看著她。

「我的命長不了了,叫你回來,無非就是想給你個安身立命的地方。」曲連冰拉過納蘭錦繡的手,聲音很平緩︰「我這一生從不為自己做過的事後悔,獨獨覺得愧對于你。」

納蘭錦繡搖頭︰「早就過去了,我已經不介意,母親也不必念念不忘。」

「鎮北王府終究不是你的好去處,你若是想留在南楚,便做這公主府的主人。」

「我不願。」納蘭錦繡低聲說︰「我累了,不想在自己身上背負太多,我只不過是想做個尋常大夫罷了。」

曲連冰看著她,眼中漸漸有了淚光,她說︰「你雖然是我的親生女兒,但是卻更像那個人,一點都不像我。」

納蘭錦繡知道她說的是鎮北王。

「他以前也不想做鎮北王府之主,只想一騎一人浪蕩江湖做個游俠。」曲連冰因為尚在病中,眼楮沒有平時的銳利,隱隱透著一絲平和之光。

「可他終究還是守護了北疆一生,並為此付出生命。」

曲連冰忽然閉上了眼楮,也不知是不想面對鎮北王已故的事實,還是心存後悔。畢竟,當初北疆孤立無援,也是她在後面推波助瀾。

「你既然想做個尋常大夫,那就不要顧慮那麼多,離開這里吧!」

「我若是離開了,您有什麼其他打算。」

「沒有。」

「您既然已經知道是國主要折了公主府,依然什麼都不做麼?」

曲連冰淡笑一聲︰「南楚誰人去留,都在他一念之間。正所謂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反抗也是徒勞。」

納蘭錦繡想到了公主府上上下下那麼多人,想到了黑無常。不知為什麼,在她心里黑無常始終不是個壞人。沒有人生來就想要做殺人的工具,她也是沒得選擇吧!

「公主府上下的人跟著您,她們一直為您做事,這個時候不能棄她們于不顧。若是如此,那您和國主又有什麼區別?」

曲連冰對上她的眼楮,這麼多年她已經不記得被人忤逆是什麼感覺了。以她的暴烈,眼前這人若不是她女兒哪里還有命在?

「弱肉強食,這是這個世間的生存法則。只有強者才有發言權,你不夠強大就只能供人驅使。」

這一番說辭若是放在以前,納蘭錦繡是斷斷不會相信的。她總認為這世間有公平正義在,即便是強大,如果是惡勢力的話也終究會消亡。

可如今經過北疆戰事洗禮,和金陵城中那段勾心斗角的日子。她真的已經深刻領會到能力決定一切。如果不是手上掌著驚雲令,北疆和她大概早就消失了。

「就是因為她們不夠強,母親就可以不管她們死活了麼?」

「我這一生金戈鐵馬,陰詭狠毒,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尚且不能決定自己生死,更何況是從小被當成殺手培養的她們。這是宿命!」

兩人之間氣氛沉默,似乎在暗中較勁,都想用自己強硬的態度來讓對方退步。曲連冰最終還是敗下陣來,她不希望在最後的時間,讓她們之間的關系更糟。

「我有東西要交給你。」

「什麼?」

「床榻下方有暗格,暗格中有個妝匣,你把它拿出來。」

納蘭錦繡從床榻邊站起來,按照曲連冰的指示,從暗格中拿出妝匣。這妝匣看起來很有年代感,上面花紋繁復,隱隱透著一絲厚重。

曲連冰接過妝匣,用手指在花紋上按了幾下,有些地方便陷了下去。這個妝匣看樣子是個機關,而且做得還很機巧。

妝匣大開,里面放著一枚半月狀的金牌。金牌有半個手掌那麼大,上面刻著看不懂的文字,但絕對不是亂涂亂畫,仔細觀察能發現有規律可循。

納蘭錦繡很確定這是一種文字,她記得她在蒲邵子的住所中曾見過類似的。只不過當時她只是匆匆一瞥,並沒仔細觀察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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