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知自家閨女套路的關有壽暗暗告訴自己︰假的，說的都是假的，千萬不能心軟，他閨女就是個熊丫頭！
可一張嘴，他就說道，「是遭了大罪，都怪你爺爺他不好。想一出，是一出，去什麼南疆，那是你個小姑娘能插手的？」
走著他身後的關平安捂嘴無聲笑了笑，「可不是嘛，爺爺他最壞了。反正就這一趟，往後就是打死我，我都不走。」
「對，咱不听的。見著血，怕不怕？」
「怕啥！」話一出，關平安差點咬到自己舌頭。她爹好狡猾的，突然來這麼一句，簡直是防不勝防。
「爹爹，當時我壓根就沒反應過來。還是後來回到咱們這邊，大部隊不是打上了嘛，我才反應過來，怪惡心的。」
「不是怕？」
「真沒怕。那跟平時不同，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就是有一次見著戰後地上都是殘肢，吐了。」
「……我怎麼听說你們倆人完成任務也不肯回來，一听到哪里打上，你們倆還一個勁兒地沖上去救人？」
嗯？
連這也知道，不該啊……關平安一臉不可能地連連搖頭，「爹爹你肯定被騙了，是誰這麼缺德嚇唬你？」
「你爺爺。」
「……嗨，我爺爺這人就這點不好，老愛夸大其事。」關平安一臉無奈地又搖了搖頭，「我又不是傻大膽。」
「真沒有？」
「肯定的啦。」
關有壽默默地看著她片刻，轉身入座到榻上。靠在榻的靠背上面，他皺緊了眉頭出神地望著某一個地方。
「爹爹？」
「閨女大了，果然是不愛跟爹說真話。現在就這樣，往後嫁了人可咋整？唉……做人真沒意思。」
爹啊，你不能這麼玩的！！！
爬到榻的另一端坐好的關平安哭笑不得地看著她老子，「爹爹，你就問吧，我絕對不瞞你半點。」
「算了，你不想說就算了。」
「別啊，我想說的。其實沒我爺爺說的那麼夸張，都是打好仗打掃戰場，我這才上去搭把手。」
關有壽斜了閨女一眼。
關平安立馬接著說道，「真的，騙你是小狗。你想啊，我就是腦子一熱沖上去，小北他也會拉住我不是？」
「他有那麼大力氣能拉住你？」
「等等哈，我馬上就說。」說完，關平安取出跟笛子，吹了一口，外面立馬響起小黑的「吱」一聲。
聞言，她笑了笑。
關有壽失笑搖頭，「你娘知道爹現在就帶你回這邊，咱們爺倆準是要談正事，你娘會守在路口。」
「哦。」
「難以啟齒？」
關平安搖頭，「那倒沒有。我瞞誰都不會瞞你的，就是一時半會兒的，突然不知應該從何開始說起。」
「先從小北進入小葫蘆說起，記住，不準有任何隱瞞。爹還要考慮如何跟你梅爺爺圓話最合理。」
「我懂的。我就從當天抵達目的地和齊大爺接通拿了東西進山開始說起。當時已經差不多晚上八九點。」
坐好的關有壽點頭。
「在山腳下，送我和小北進山的人走了，我們倆往山上走了半個多小時開始換上夜行衣，就是泡了藥水的那兩身。」
這什麼夜行衣，包括蒙臉的黑布，關有壽都知道，當時他還親自檢查過。不得不說，他家平安手巧又心靈。
「當時雖說烏漆麻黑的一片，可我真沒想告訴他小葫蘆，畢竟還沒到不得而已。然後我們倆就繼續往深山走，走到……」
關有壽听著他閨女訴說她當時是什麼樣的心態和想法提前帶齊景年進入小葫蘆，有些在他的意料之中。
至于是不是為了他家平安放棄從軍之路，這點有待將來再說。但從他培養出齊一他們，又毫無隱瞞可見其心至誠。
「還行，馬馬虎虎過得去。從安全上來說，你無錯。爹雖然沒去過那邊深山，但可以想象得出非常艱險。」
確實，當時林子和草叢里毒蛇就極多，又要連夜趕路又要提防被人撞見，她的注意力是絲毫都不敢有所松懈。
「但從人性上，你還是有些操之過急，快了些。當然，這也和爹同意你帶他進入有極大關系，怪不得了你。」
嘿，嘿……過了~
「接著說，多說說他在里面表現。」
關平安欣然點頭，「好的。剛進小葫蘆，我是帶他到草地上休息。當時沒敢先讓他院子，一來是時間有限，說了休息一個小時接著趕路。
二來，當時我還沒想好要不要連家底也讓他得知，多少帶了試探之意。可他還行，第一時間就下意識擋在我前面……出來後，我們倆又繼續趕路。
這一路過去……炸了山洞……那做證件的人就起了貪心……我們倆就乘車深入敵人首都……就這樣，你看是不是沒危險？」
關有壽將倒好溫開水的水杯遞給了閨女，「先喝口水再說。後來回了這邊，你們又是如何處理那些物資的？
這是關鍵，不得有絲毫隱瞞，爹要想想有沒有漏洞，有的話，還得補一補。在見你爺爺之前，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雙手捧著水杯的關平安喝了兩口，連連點頭，「爹爹，我明白的。要回來上車之前，我和小北也是對了又對。
我們商量好了，我來負責今晚將經過告訴爹爹你。他回來就先去見他爺爺和他爸，看他們那邊有沒有什麼消息。」
尤其是關于前線突然「冒」出來的物資，以他爺爺的工作性質，再也找不著比找他爺爺打听消息更靠譜的人選。
關平安將手上的水杯放在爺倆中間的小榻幾上，伸手從小葫蘆內掏出一沓信紙遞給她老子，「爹爹，你看。
第一張是我畫的局部路線圖，紅筆標上的小圈圈就是幾個放置點；第二張紙上就有每個放置點都放了什麼物資的細目。
剩下的信紙內容可就有了，有我發給齊大爺出去的電文內容，有我在那邊認識的人名資料等等。反正挺多的，你先看了再說。」
一時半會兒的，真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