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有壽跑回來時,听完她們娘倆的話,暗嘆一聲,模了模他家小棉襖的腦袋。最了解他想法的人?
還是他閨女。
雖說現在還未通知填報志願,他就給大中打電話顯得操之過急,但那幾個孩子哪個不是他看著長大。
只要孩子們有好好復習,臨場發揮沒出一點意外,未來的成就就不可限量。省城再好,但又如何好得過大首都。
可該說的,他都跟大中說了;該提醒的,他都一五一十的提醒了,總不好強壓著好哥們要如何如何。
可惜了。
「爹爹,年底咱們回老家不?」
「你想回去?」
「我啊,一般般吧。這個寒假我哥他們倆肯定是沒空,我等填了志願就沒事兒了,可以陪我娘回去一趟。」
最好是等各個地方通知單出來,那會兒,她就回去瞅瞅被她爺女乃當成寶貝的大孫子能不能翻身。
他們不是一直說家里無權無勢委屈了他們大孫子嘛,現在憑成績擇優錄取,他們一個個的總不能找借口了吧。
「媳婦,咋說?」
葉秀荷撇了撇嘴,果斷搖頭,「我不回去,我爹娘剛回去沒幾個月。你想回去,你去,我要等我閨女通知書。」
這可是她家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大學生。要不是怕人笑話,考完對了答案那天,她都想先給她爹娘拍電報報喜。
「我?我肯定走不了。就是有假期,再跟同事調班個兩天,最多也就五天的時間,都不夠一個來回。」
關有壽說著斜倪著閨女,「你也是,去啥去,回去了還給你鳳姨他們添麻煩。今年年禮就早點寄出去。」
「哦……爹爹,我姑父那邊咋說?」
「小的沒參加高考,她還在上學。大的倆個據說考得不錯,尤其是老大。你姑父倒是有想讓大的報考這邊。」
關有壽說著頓了一下,「不過他們李家的人脈都在縣城,你姑父他大哥的意思,想讓家里的佷子往省城走。」
言外之意就是他們老李家想重心放在老家那邊?關平安了然點頭,「我姑父會听李老大的,他家才是真正的長兄如父。」
「你長樂哥沒跟你聯系?」
「有啊,中秋那會兒,嫂子不是又給他添了一個兒子?我當時就給寄了一罐女乃粉回去,我娘知道的。」
葉秀荷點頭,「是有這麼一回事,我還放了兩斤紅糖。前不久他們小兩口還給咱們家寄了不少山貨。」
隨著這幾年有來往的人家多了,天南地北的時常有人寄包裹過來,關有壽就將這些人情往來交給閨女。
也許媳婦在他耳邊提過這件事,他當時听漏了。此刻听她們娘倆這麼一說,關有壽倒是想起該時常翻翻賬本。
「爹爹,今年的年禮還是照去年的規矩?」
「爹的同學和朋友,要添一些,畢竟現在爹上班了。剩下的親戚那兒,還是照舊吧。老院那邊,先停了。」
「啊?」
關有壽瞥了眼驚訝的閨女,又瞟了眼同樣一下子抬頭盯著他的媳婦,「你姥爺他們夏天來了一趟。
時間久了,瞞不過老院那邊。就是你老表叔不說,以你姑父的人脈肯定能得到消息,那邊畢竟是他岳家。」
關平安蹙了蹙眉,「不會吧,以姑父的精明,他不會摻和的。」
「所以爹不是說先停了。」
關平安拉了拉想開口的葉秀荷,「你的意思,想趁這次機會表明立場?要是傳出去會不會不好听?」
「時機到了。」
關平安默然。
「听說那邊三兄弟請了他們老家族里的老人,想讓對方來京城找爹。就連老頭子都裝傻默認。」
「什麼時候的事?」
「就你姥爺在咱們這那段時間。」
關平安沒去問她老子听誰說的,能讓她爹不耐煩,決定先停了寄年禮,肯定是消息已經經過證實。
「行,那就停了。」關平安想了想,「我女乃那兒,要不要和老姑家的年禮一起寄過去,讓老姑轉交?」
「沒必要,你女乃懂我意思。」
聞言,關平安看向她娘。
葉秀荷愣了一愣,「孩子爹,你娘會不會又上我娘家鬧啊?」
「你要對你娘有信心。」
要不是時機不對,關平安差點樂出聲。
「放心好了。我娘那人愛面子,心眼兒也不少。鬧了一次沒戲兒,她不會自找沒趣還上你娘家。」
「萬一呢。」
「萬一也不怕,我丈母娘厲害著呢。」關有壽清了清嗓子,遮掩笑意,「你瞅好了。」
瞅你個頭!
葉秀荷伸手就往他腰間掐。
「慢!」關有壽眼疾手快逮住媳婦的爪子,「逗你玩兒都不懂。」
關平安︰「……」
「我娘要找她也會去找我老姨。」關有壽無語搖頭,「這會兒踏實了吧?你啊,就愛胳膊肘往外拐。」
關平安果斷撤離。剛說她爹會做人,好了吧,不挨掐,她都看不下去。那是親娘,哪能是胳膊肘往外拐。
身後還傳來她老子的聲音,「你看我都為你不搭理我娘,你是不是也該公平一點。我對你娘好吧?」
關平安樂得肩膀直聳。
「嘶~你動真格的啊。行行行,我不是為你,好了吧?哎喲,咱閨女呢?不說笑了,咱們去後院瞅瞅。」
「哼!」
「哼啥哼,快點。這熊丫頭,跑得可真快。」關有壽拉起媳婦攬過她的肩膀,「家里棉花還有沒有?」
「干啥?」
「咱閨女上學要鋪蓋。」
「我知道,我沒跟人換。」
「孩子們都大了,今年都做幾身,現在跟以往不同,我今晚就听義叔說老楊又給他傻閨女買了塊紅呢料。」
「佳佳那孩子平時成績也不錯。」
「我的意思,從今往後,咱們家沒必要再故意穿打補丁的衣褲。你發現咱們周圍好多人開始換布票了沒?」
「不是一直都這樣?」
「……我找人換些票。等這個周末你親自帶閨女出去轉轉,出去多注意點賣成衣和布料的櫃台。」
不多出去走走,他媳婦肯定還發現不了何謂日新月異,就他單位的那些小姑娘都趁元旦來了,開始穿上紅大衣。
可這話,不能說。
一說,他媳婦又得想歪。
可難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