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被老伴掐了一把，無語地瞪了她一眼，「你話又不說清楚，這個弟妹又現在……你接著說。」
「那孩子也挺可憐的，跟咱們老閨女一樣，生了孩子就走了。不過她當時生的是個小丫頭。」
重點呢？
姜老也不敢出言打斷，以他對老妻的了解，她不會突然無緣無故地提親家家的一些陳年舊事。
「其實當初剛出生的孩子沒死，是被你兒媳婦給弄丟了。」
「什麼？」
姜老太太看著老伴驚訝地繃不住他的一張老臉，她索性一次全給說了，要不然憋在心底快要憋出病來。
「我也是前兩年听一位老姐妹說的。她說當時她大閨女在省城醫院上班，剛好那天是她大閨女接生。」
「孩子生下來雖然小了點，但確實是活的，可等第二天卻說大人孩子全沒救過來。她大閨女心里就打了一個結。」
「為了這事，雖說沒受處分，但也被調離了。她的意思還是你兒媳婦找人幫的忙，向我告狀呢。」
「我听了也不是很相信，可對一下時間。五九年快過年那會兒，老二家的確實有去過東北一趟。」
「當時夏家的這個兒媳婦可不就是在那邊省城生的孩子？老二家的回來帶了骨灰，當時怕有忌諱還在她娘家住了一個禮拜。」
「回來後，我也沒問去老二家的，你知道我不喜歡她，我就直接找了你兒子。」
「能找人調職，沒有老二出手幫忙根本不可能。這死小子剛開始還嘴硬，後來我就說我讓你查。」
「他說了，孩子確實是從他媳婦手上丟的，原本他媳婦想帶回來自己養。可她就一個轉身付錢的空檔，孩子就不見了。他說他媳婦懷疑就是娟子干的，可無憑無據的，人家在省城開會呢。」
「也不是他出手，是他那位丈母娘巴不得這孩子死了，不會拖累他老兒子再找一門好對象，就讓他媳婦對外說死了。」
姜老聞言皺緊眉頭。以夏家那位老婆子的作風，還真有可能。
「我听了不放心，就派人去查了，孩子是真找不回來，可要是說沒有娟子什麼事的話，也不可能。」
「當年跟她一起參加會議的人有不少，據說她就是有天半路沒請假就走，到了第二天下午才回來。」
「就為了這事，她還受了處分才沒留在婦聯。我又讓人查了她，可惜就是沒找到那個孩子。」
听了之後，姜老沉默許久，「要是真是她干的，她有這個能力讓你查不到。造孽，都是咱們老二造的孽，老子一想起真想崩了他。」
姜老太太長長地嘆了口氣。
「你要是這趟真去葉家堡的話，跟老五也提一句吧。真要是她干的話，那孩子不在了是一回事；要是還活著，那孩子回夏家也是受苦，也不用讓那孩子回去，咱們養了吧，就當替老二贖罪。」
姜老瞟了眼老伴沒吭聲。五九年出生，活著的話，那孩子現在都七歲了，那是人不是東西，誰不想找回親爹？
「你有沒有問……」話到一半，姜老終究擺了擺手不想再開口，「算了，我去書房坐一會兒。」
「我不是說了你不能發火？」
姜老搖了搖頭，下了床披了件外套離開。這是發火的事情？其中有些關鍵點，他想不通，還得好好琢磨。
說兒媳婦，不對，說娟子干的，就算是她昏了頭干出糊涂事，可憑她的精明不可能事後沒打听一二。
搶了姜家的孩子，她還能說出口氣，可人都不是，後來為何不還回來？難不成那孩子中途夭折？
說不通的地方太多，不像是娟子那丫頭干的。葉家堡的人一身硬骨，根本不可能拿剛出生的嬰兒出氣。
唉……
姜老煩躁地點了一支煙，站在書房內走來走去地轉圈。說？葉老五那狗脾氣還不得跳的比天高？
姜老轉身走到書桌前，身上拿起電話筒，想想又放下。找夏老頭？怎麼說？你知不知道你還有一個小孫女？
還是說你老伴跟你閨女干的好事，人丟了也不找回來，就不怕你原先的老兒媳婦化成鬼找你家報仇？
他當初就說夏家的人不行。
以夏老頭子的為人，哪怕是他枕邊人做的主，還真不能相信他就絲毫不知情。這些耍筆桿子的人就是一肚子壞水。
姜老想想又不甘心。
當初要不是他家丫頭死吊著自家老二，能出這些破事？挺大的一個大姑娘也不害臊說懷上就懷上。
他瞥了眼腕表上的時間正好在十點，更是火大。老子煩得都睡不著，你個老小子倒是好運！
姜老猛地一手抓起電話筒，撥了幾個號，讓接線員幫他接通夏家電話。
「嘟……嘟……」數聲之後，姜老的電話筒響起了他熟悉的聲音，「喂？哪位？」
「是老子！」
「老姜？」
「對，就是老子！」
「哈哈……你這是哪根筋不對了？半夜三更的找我有什麼事？說吧。」
說尼瑪個巴子！姜老無聲地詛罵一句，換了一只手拿著電話筒，「老子做夢夢見你個老不死的掛了。」
「現在醒了沒？」電話筒傳來夏老爺子的笑聲，「听說你大女兒回來了，我老伴正想明晚咱家兩家聚聚。」
「浪費可恥！算了，你既安好，就快去睡吧。」
他是匆匆掛了電話，不知出口氣了沒，卻讓電話筒那一頭的夏老爺子蹙緊了眉頭，陷入沉思。
夏老爺子如今在衛生部門任職，接電話之前正在翻一份文件，此刻也沒了心情再處理公事。
听到電話刺耳的鈴聲，緊挨著的一側主臥內，夏老太太掀開了被子下了床之後抓了一件軍大衣裹上。
走到書房前，她也沒敲門，推開了半扇門，輕輕喊了一聲老伴，見他抬頭這次走入反手關上房門。
「誰的電話啊？」
「老姜。」夏老爺子放下手上的鋼筆，捏了捏眉心，「這兩天連翹她回來有沒有跟你說了些什麼？」
「沒啊。」
「你讓她給我記住什麼是不該說的。」
「怎麼了？」
夏老爺子搖了搖頭，「沒事。你多盯著點下面幾個，誰要是敢出亂子，別怪我趕他們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