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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莊戶們瞪大眼楮更傻眼!

婦人們臉上的悲戚、男人們敢怒不敢言的憤懣表情齊齊僵住,幾乎疑心是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听。

這、這、這租子不增反降?天上掉餡餅了嗎?

村民們則「轟」的一下說開了。

「我就說肯定是誤會,阿朗他們絕對不是那種人!」

「就是嘛,這些佃戶也是,不搞清楚事情真相便上門喊打喊殺的,平日里只怕也不是個好的,干脆換一撥人得了。」

「誰傳出的那些話呀?這不是平白敗壞人家名聲嗎!缺德鬼!」

宋平安笑道︰「你們現在听見了吧?秦大哥和嫂子是多好的人!」

莊戶們終于回過神來了,一個個眼楮放光、神情激動。

「老爺,這、這是真的?老爺說的、是真的?」

秦朗︰「這種事有什麼必要騙你們嗎?」

「不不、小的不是這個意思!就是、就是小的們莽撞了,請老爺恕罪!」

莊戶們齊齊彎腰道歉,「請老爺恕罪!」、「老爺饒了我們這次吧!」

秦朗嫌吵,「今日天色已晚,你們先回去,明日一早我們會過去一趟,到時再把這件事說清楚,定下章程來,行了都走吧!」

秦朗減租的話是當著眾人說的,不但莊戶們听見了,小河村眾村民們也都听見了,不愁他會反悔,說起來,此事的確是自己等人莽撞了,不該不問清楚就這樣打上門來。

既然老爺說了明日會過去跟大家伙兒分說明白,此刻倘若再鬧,就顯得理虧太過了。

萬一惹惱了老爺,把田地收回,自家靠什麼維持生計?收三成的租子、還不需要佃戶自己繳稅,這樣的田地別說無地的佃戶了,即便有地的農戶也很樂意租種的。

老爺根本不必擔心沒人種地。

眾莊戶都是識好歹的人,見秦朗不像開玩笑,不敢再鬧,當下紛紛告罪告退,一下子全都離開了。

村民們見沒了熱鬧可看,也都議論著三五成群散去了。

「老爺,」張洞卻沒走,冷不丁湊上來陪笑︰「田莊上的情況小的最清楚不過了,不如小的先跟老爺說說?」

秦朗兩世為人,若是連張洞這種人都看不出個好歹來,那也白活了。

「不必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你也先回去!」

秦朗的話斬釘截鐵拒絕得毫無回轉的余地,張洞狠狠的噎了噎,不敢再吱聲,心里驚疑不定滿是不安,面上卻不得不陪著笑容連聲稱是,十分恭敬的退下了。

「這個管事肯定要換!」進了家里,蘇錦對秦朗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話。

秦朗深以為然,「讓望春去一趟宋家,跟平安他們說說,最好後天余青山便能過來。」

「嗯,這樣最好!」

望春等無不氣憤,都說老爺夫人這麼好的人,那些莊戶難不成眼瞎心瞎啦?居然做得出跑上門來鬧事威脅這種事兒!若不是老爺厲害,及時拉住了那要撞牆的蠢家伙,萬一真的鬧出人命或者重傷,那還了得?

蘇錦秦朗也不由心中凜然。

倘若真如此,必定群情激奮,場面極有可能會失控。

會發生什麼樣的混亂,還真不好說!

蘇錦冷笑︰「他們懂什麼?不知是誰在背後別有居心的挑唆,這個人才是一定要找出來!」

秦朗輕輕攬了攬她肩膀︰「不急,躲在暗處攪風攪雨的鬼是誰,明日便能見分曉了。」

蘇錦心中一松,揚眉含笑︰「相公心里有數便好!」

一宿無話。

因惦記著這事兒,次日一大早蘇錦秦朗便去了西口村。

莊戶們顯然心里也都惦記著這事兒,今日難得男女老幼十六戶人家全都沒有出門,都在等著。

除了十六戶佃戶,還有小部分良田是租給家里有田、但田不夠的農戶種植,听說新東家要來,他們今日一家也都來了一兩個人。

蘇錦秦朗到的時候,院子外頭烏壓壓站滿了人。

這一處院子比起繁城柳葉莊那處要小不少,斑駁的灰磚牆十分破舊,門口也坑坑窪窪的,栽種著幾棵長得歪歪扭扭的樹。

院子有兩進,房舍看起來也很久。

張洞一家子平日里就住在這里。

見了蘇錦秦朗,他立刻搶在眾人前面跑過去笑著見禮招呼。

眾人見狀慌忙也跑了過來相見。

蘇錦秦朗卻是瞧都沒多瞧張洞一眼,招呼眾莊戶進屋里再說。

張洞媳婦穿著水紅的花衣裳,擠開眾人同樣上前,笑得跟朵花似的往蘇錦面前湊︰「見過夫人,給夫人請安!夫人啊,妾婦準備了些零嘴吃食,我家那小丫頭也燒開了水泡了好茶,夫人快請隨妾婦坐坐去,好好歇一歇!夫人一路辛苦了!」

一股劣質香粉的味道撲鼻而來,鼻子癢癢,蘇錦不由得憋氣偏頭往一旁,皺了皺眉︰「不必了,先說正事吧!」

張洞媳婦一愣,月兌口便道︰「這不是有老爺在嗎?夫人、夫人也過去一起?」

張洞兩口子悄悄的交換了個眼神,暗道不妙,昨兒晚上兩口子還商量好了,今日張洞媳婦務必要好好的使出渾身解數將蘇錦給哄高興了。

只要把她哄高興了,這枕邊風一吹,這個莊頭管事的位置便還是自家的。

女人家嘛,誰不喜歡听奉承話?不但張洞媳婦兒認為此事手到擒來,張洞也是這樣認為的。

可蘇錦卻壓根不隨她去,這就麻煩了!

蘇錦沒再理會她,秦朗早已握著蘇錦的手,吩咐張洞帶路。

張洞無奈,只得擠出比哭還要難看的笑臉,陪同而去。

議事的大廳也很陳舊,別說坐了,莊戶們烏壓壓的涌進來,連站的地方都沒有。

秦朗便道︰「家里孩子都管好了別叫哭鬧,租種田地的農戶們先出去吧!」

孩子們很快便在父母或者祖母祖父的叮囑下住了聲,農戶們有人高聲問租子的事,是不是跟佃戶們一樣的收?

得到了秦朗肯定的回答,同樣面露笑容,興沖沖的出去了。

好些人留了個心眼兒也沒走遠,就在外頭等著。

好容易總算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了,秦朗掃了一眼︰「所有的佃戶都在此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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