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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舊的泥土和石頭累成的院牆,不過三尺高,風一吹,牆頭上的幾棵野草隨風搖曳。

陽光透過破舊的窗欞照進來,給這陰暗的屋子添了幾分鮮活。

耳邊忽近忽遠的傳來陣陣撕心裂肺的哭聲、嘈雜聲,林如詩覺得頭痛欲裂。

「求求你們,不要這樣!」

「讓開,沒了大的,小的嫁過去也是一樣!」

「我不能讓你帶走我的女兒,不能!」

林如詩覺得自己被緊緊的抱住,濕熱的液體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的臉上。

「不要帶走我姐,不要!」

周圍的吵鬧聲哭聲更大了。

有男人的,有女人的,還有小孩的。

鑼鼓聲沖天。

那麼多的聲音,吵得林谷雨頭疼。

四肢被肆意的拉扯著,好像要被分尸的感覺,林如詩疼的眉頭緊皺。

忽然間好像被人抱起來了,身上的疼痛感漸漸的消失,整個人好像在半空中。

男人快速抱著女孩,走到一旁的房間,招呼著一旁的人,「還不趕緊給她換衣服!」

這聲音很響,林如詩的耳膜似乎要被那聲音穿破。

身體被翻來覆去的模著,好像有很多雙手,林如詩的眉頭皺的更緊。

她最討厭別人踫她了。

沒過多久,就周圍安靜下來了。

林如詩的手指微微動了動,緩緩的睜開雙眼。

一雙沒有焦距的眸子怔怔的望著黑  的滿是蜘蛛網的蚊帳,全身無力的躺在床上,微微張唇,舌、頭輕輕的舌忝著干渴嘴唇,腥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開來。

她這是在哪里?

忽然間門外走進來一個穿著枚紅色衣服的女人,胖的要命,兩腮涂的格外的紅,頭上頂著一朵鮮紅的花,就像是在唱戲的一樣。

媒婆看到林如詩醒來了,扭頭朝著外面的人大喊,「新娘子醒了,你們還不趕緊過來。」

新娘子?

說誰?

她嗎?

林谷雨詫異的望著面前的媒婆,緩緩的坐起身子,低頭看著自己一身紅色的喜服,大腦還處于死機狀態。

靠,這是什麼情況,她怎麼會到這里來?

她是學醫的學生,本來和舍友一起去海邊游泳,後來覺得腿抽筋了,沉了下去,之後什麼都不知道了。

或許是在做夢?

睡著的話,再醒來,這一切都只是一個夢。

媒婆細眯著眼,扭動著肥胖的身子,湊到林如詩的面前,諂媚道,「新娘子,醒了?」

林如詩強裝鎮定的望著面前的媒婆,心里雲涌翻滾。

「你也真是的,嫁到池家,不管怎麼說,吃穿不愁,你有什麼好想不開的?」媒婆說著,上前將林如詩額前的碎發撩起。

看著額頭紅了一大塊,眉頭緊蹙,媒婆嘖嘖兩聲,「真是的,老老實實的嫁過去,也就沒那麼多的事了。」

腦海中那些亂七八糟的記憶忽然間一瞬間涌上來。

事情的起因還是要從林谷雨的姐姐林立夏說起。

林谷雨的姐姐林立夏是這村子里最勤勞好看的姑娘,照理說,這樣的姑娘是男人都想娶回家當媳婦的。

但是林家實在是太窮了。

趙氏一個人帶著三個孩子,林立夏,林谷雨還有一個最小的林小寒。

原本林家的家境也是不錯的,五年前林谷雨的爹林山應征從軍,林谷雨的女乃女乃眼看著林谷雨家里那麼多口人,卻只有一個能干活的,大鬧了一場,逼著林谷雨她們一家分出去。

兩年前,林立夏及笄了,即使村子里將近一半的男人喜歡林立夏,但是卻沒一個人人上門提親。

在這里,男人娶媳婦也會看中女方的嫁妝。

女方嫁妝多一點的話,嫁到男方那邊也是極有面子的,但是嫁妝少的話,就沒有多少人家願意了,畢竟誰也不想憑白的再多養一張嘴了。

兩個月前,隔壁村的池家五郎就來求親,求得正是林谷雨的姐姐林立夏。

听說池家的五郎性子好,原先和媳婦義絕,不是因為旁的,就是那媳婦生完孩子之後,對她的婆婆百般不滿,直接動起手打了婆婆。

那婆婆也不是省油的燈,這一鬧,鬧得眾人皆知。

池家的人怎麼可能容忍這樣的惡媳在家。

是以池五郎在眾人的勸說下就休了他的惡媳。

池家是個比較富裕的家族,但池家五郎原先成過一次親,還帶著一個孩子,想要再娶黃花閨女的話,這聘禮什麼的女方獅子大張口。

若是娶一個已經被休過的女子,又覺得那樣的女人多多少少有問題。

池五郎的娘周氏想了許久,就托人去鄰村打听。

這不,就看中了林立夏。

品行好,人長得也不錯,就是年紀稍微大了點。

周氏也打听清楚了,林立夏遲遲沒有出嫁,不過就是因為家里窮。

周氏這麼一合計,按照普通閨女家的聘禮來娶林立夏,林家肯定樂得不會有任何的異議。

那樣她林家有臉,她兒子也有臉。

這門親事就這樣定下了。

林立夏見過幾次五郎,對五郎甚是滿意。

訂了親之後,五郎偶爾也會帶些肉給她們家,全當給林家打打牙祭。

本是一個美好的姻緣,可就在一個月前,五郎上山打獵,回來的時候渾身是血的被人抬回來。

郎中去看了,說是人快不行了,即便是活下來,這輩子也只能在床上過活了。

林立夏一听這事,哭著喊著不願意嫁過去。

試想想,誰願意一輩子守著癱瘓的男人,還要給那個男人養孩子?

但是這聘禮什麼的都收了,就等日子一到嫁過去。

林谷雨的娘趙氏也不願自己的閨女嫁過去就守活寡,就去了鄰村和周家的人商量,想要將這門親事退了。

沒想到原本好說話的親家,一下子就變樣了。

周氏哭著指著趙氏的鼻子罵罵咧咧的一些話,最後還下了狠話。

想退親,可以,聘禮雙倍還回來!

趙氏也很生氣,就找了池家的長輩,想要好好的商量,畢竟冤家宜解不宜結。

周氏像是豁出去似的,潑婦罵街似的坐在地上哭訴,以死相逼。

當初周氏送過去的聘禮八兩銀子,趙氏就算是將他們林家房屋賣掉,也沒那麼多的銀子。

想要賣地,可地契卻在婆婆的手中,無奈,趙氏只得怏怏得回家,哭著叮囑林立夏,趕緊做嫁衣,下個月嫁過去。

當天,林立夏哭的兩眼通紅,死活不願意。

可是誰曾想,林立夏第二天就悄無聲息的逃走了。

眼見著還有十天就要成親了,新娘子卻不見了,萬般無奈的之下,趙氏只得央求親戚幫忙找,這種事情還不能說出去,要是被池家的人知道了,那就完了。

找了這麼多天,卻依舊沒有見到林立夏的身影,趙氏急得團團轉,厚著臉皮央求村里的人幫著一起尋。

婚期漸漸的逼近,新娘子仍舊不見蹤影,這事漸漸的傳到了池家的耳朵里面。

池家的人提前一天到了林家,果然如傳言中那樣,林立夏已經不見了。

來之前,周氏已經想好了,立夏不在的話,就讓林谷雨嫁過去,不然就沒人能幫她兒子沖喜。

周氏也沒有和趙氏多說什麼,就離開了。

趙氏本來以為這件事情就算了,沒想到這件事情根本就沒有完。

天還沒亮,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朝著那個破舊的房屋走去,領頭的那男人長得凶神惡煞的,一腳將破爛的門板給踹開了。

林谷雨睡得迷迷糊糊的,抬眸就看到一個男人沖了進來。

「娘!」林谷雨驚慌失措的叫著,伸手將被子拉起來。

趙氏看著那些人沖進林谷雨的房間,蓬頭垢面的鞋也沒穿的就朝著林谷雨的房間跑去。

林谷雨慌亂的坐在床上,看著那男人凶神惡煞的走過來,身子忍不住的顫??抖。

「讓媒婆進去吧,你出來吧。」周氏站在一側,淡淡的說道。

那男人剛剛走出去,林谷雨連忙從床上下來,朝著外面跑去,想要躲在趙氏的身邊。

慌亂之下,她沒有注意到門檻,直接栽倒了地上,額頭磕在了地上的石頭上,昏迷不醒。

額頭傳來疼痛感,林如詩這才回了神。

「新娘子就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這樣才好看。」媒婆的嘴里絮絮叨叨著,將手里的粉之類的東西全都擦到林如詩的臉上。

屋里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很多人,一點空隙都沒有。

她這是魂穿?

意識到這一點,林如詩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變小了,很明顯不是她原本的身體。

林如詩,不現在應該叫她林谷雨了。

「行了。」媒婆說著,一把將一旁的喜帕直接蓋到林谷雨的頭上。

喜帕不是很薄,隱約的還能看到面前的東西。

林谷雨現在就是想要逃走都無處可逃。

院子里面不知道站著多少人,屋里還有人一直看著她,只得安安靜靜的坐在原地。

「時辰到了,新娘子該上轎啦!」

媒婆尖細的聲音忽然間想起來,就听到門「吱嘎」一聲的響起來,林谷雨隱約的看到兩個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被那兩個人扶著走了出去。

「谷雨」趙氏哽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林谷雨本來不想說話的,但是想想趙氏也是一個可憐人,啞著嗓子說道,「我沒事的。」

在鄉下,一般很有錢的是用轎子將新娘子抬回家,家境一般的用驢車,更窮的,就是直接走過去了。

林谷雨還沒反應過來,驢車就開始動了,慌亂之下,林谷雨慌亂的抓緊木板間的空隙。

垂頭往下看,破落的車板,縫隙很大,林谷雨的手正好可以抓住。

車子走的很不穩,一顛一顛的,屁、股疼的要命,林谷雨在想,還不如她自己直接走著過去。

外面的喇叭吹個不停,很喜慶的調子。

驢車兩旁走路人說話的聲音,她听得一清二楚。

「也是個命苦的,本來沒她的事,結果她姐姐跑了,她只能頂上來了!」

「別說了,這兩姑娘都是命苦的,原本那男人不去山上打獵,也就不會沒了半條命。」

「我听說,他身上的長了一大片的水皰,郎中去看過了,說是沒幾天好活。」

守寡!

林谷雨腦海中倏地就出現了這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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