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哲東結束與向雪的通話，臉上的笑容持續了很久。
那個輕輕軟軟的聲音，在耳邊回放了一遍又一遍，語氣里的那種依戀，被他反反復復解讀了無數次，每解讀一次，唇角的弧度就加深一分。
以向雪的羞澀，如果不是相思成災，她怎麼會說出這番話來？
「是可以結婚了，水到渠成。」他自言自語地說，簡直心花怒放。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很快又被合上，門外的下屬一臉的驚恐，讓隨後而來的另一名下屬愕然相向。
「怎麼了？」
「衛少居然笑得一臉燦爛，看起來像是發了花痴……」
「你老眼昏花了吧？衛少能露出一點淺笑的模樣就不錯了，還會給你一臉燦爛？」
「咦，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有點疑惑了，難道最近這陣子工作強度太大，我真的眼花了？」
「行了，衛少是什麼人，我們又不是頭一天認識！行了，你別在這兒浪費時間，我手頭還有一堆事情得處理，趕緊讓我先進去跟衛少匯報一下。」
「哎，你怎麼不講個先來後到，我先來的。」
「你這不是沒進去嗎？」
「一起進去。」
「好，誰先匯報由衛少點名。」
最終達成一致意見的兩人推進辦公室的門，看到衛哲東面無表情地正在處理公事。先進來的那位下屬忍不住揉了揉眼楮，心下感慨真該去醫院檢查一下了，最近高強度的工作，連眼楮都花得出現幻覺了。
現代人的亞健康，簡直是狀況迭出。
衛哲東快刀斬亂麻地處理了下屬的問題，就把礙眼的兩個下屬給趕了出去。
兩人出來後互視一眼︰
「我說就是你眼花了吧？趕緊去買瓶眼藥水滴幾滴，把參數看錯了那可就大麻煩了。」
「我……難道剛才真的是眼花了？」
「你覺得還有別的解釋嗎？」
「好像……也是啊……」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眼楮不好使，那可是要出大問題的。」
「對對對，我趕緊去藥店。」
衛哲東在听到兩人腳步離開後，臉上的線條頓時變得再度柔和起來，手底下的工作卻絕不放松。
向雪滿腔柔情，他又何嘗不是？尤其是在听到向雪軟語相問的時候，他的心都柔軟成了一片棉花糖，恨不能立刻訂好機票直飛京城。
他提起手機交代助理︰「給我改簽明天早上……七點以後最近一趟航班。」
助理愣了︰「衛少要去哪里？」
「回國。」
「可是您的工作，不是安排到了後天嗎？」
「我今天晚上開個通宵，可以把手頭的工作都處理完。對了，你今天也不用回去了，明天七點以後再調整，給你補兩天休息。」
助理剛愣了一會兒，電話里已經傳來了忙音。
「補兩天休息我倒是沒意見，可是一個晚上能完成兩天的工作量嗎？衛少這個決定，是不是下得太草率了？還是我听錯了？」
想了想，還是撥回給衛哲東求證︰「衛少，這次回國的話後來還需要來嗎？」
衛哲東沒好氣地說︰「趕緊干活，這還用得著問嗎？把事情干完了，我還回來干什麼！」
「能干完嗎？」助理放下電話，眉心皺得即將打結，忍不住捂著臉哀嚎了一聲，「衛少，不要把所有人都當成您那樣的神好不好？」
但是，不管助理內心有多麼彷徨和無助，只能勉強跟上衛哲東的節奏，因此不得不把其他崗位的人員也調了兩個上來。
一直忙到凌晨，三個人已經累得人仰馬翻，睜大的眼楮里其實都只有其表而無其實。看著倒是大眼楮，其實滿眼都是茫然。
再看衛哲東，新調來的兩人都不得不相信助理的評價︰衛少是神而不是人。
對于承擔最核心也是最艱難部分工作的衛哲東，即使前兩天睡眠極少，昨夜更是一宿未眠，可是他依然神采奕奕。
如約而至的晨曦初透里，暖暖的光線似乎帶著太平洋海風的清新，透過百葉窗落進了辦公室，在淺灰色的牆面上折射出點點碎光。
光影里的衛哲東，安靜的面容仿佛神祗，讓人忍不住想要膜拜下去。
「好了，大家也辛苦了，都回去休息，補休兩天。」衛哲東大發慈悲地說。
「我送您去機場。」助理很殷勤。
其實他早已累得上下眼皮直打架，渾身上下都像是跑了一場馬拉松般地似乎要散架。為了配合衛哲東的工作節奏，他簡直拼上了老命。
幸好他還有先見之明，緊急征調了兩個人過來備用。否則，他恐怕現在就已經累到挺尸了。
「不用，讓司機送我去機場，你們都回去休息吧。」衛哲東看了一眼助理走路都打顫的模樣，搖頭拒絕。
這樣的狀態開車，他還不得坐在車上提心吊膽一路？他可沒有自虐傾向，還不如故作大方地給下屬們放個假，刷一點好感度。
帶著美好的心情坐上車，看著曙光初現里花草樹木上凝著的夜露，都覺得一股清新的空氣仿佛撲面而來。他忍不住降下車窗，呼吸著來自路旁林木吹來的氣息。
機場路的兩側，有幾叢綠色的枝葉間，開著幾朵白色的小花。即使車速不慢，他依然嗅到了幽幽飄散的花香，沁人心脾般讓人精神一振。
盡管一夜高強度的工作對于體力是個考驗，可是他卻亢奮得完全沒有睡意。想到向雪那樣熱切地盼望著自己歸國，他就覺得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干勁。恨不能一口氣把所有的工作都結束，然後飛到她的身邊，狠狠地把她擁進自己的懷里。
一時間，他的感官似乎變得格外的敏銳，甚至能夠听到路旁一顆露珠落在地上的清潤聲響。天空、雲朵、青草、綠樹、白花……一切的一切，都顯得美不勝收。
原來，相由心生，只要心里有愛，看身外的種種，都會帶上愛的色彩。他忍不住微微地勾起唇，不過想到辦公室外兩個下屬的對話，他還是很快又收回了笑容。
百尺鋼化作繞指柔，也只是因為那個遠隔太平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