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方明湘開車送她們回樟塘，問兩人什麼時候去虞城找自己。
雖然給兩人介紹了工作，不過那邊並不著急，所以她也沒催她們馬上去虞城。
當然如果今天一起去，她還可以載她們一程，她一會兒準備要回虞城了。
「你能不能等我半個小時，我馬上回家一趟，然後跟你去虞城。」魏月琴叫道。
她會這麼著急，是怕夜長夢多，所以想馬上跟方明湘去一趟虞城，把這件事定下來，也好安心。
這時候想找個好工作，非常不容易，萬一被其它人捷足先登，那後悔就來不及了，她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沒問題。」方明湘一口答應，又問蔣月華︰「那你呢？」
「我不用回家，可以馬上跟你走。」蔣月華回答得更干脆。
「不用回家說一聲？」方明湘疑惑地問。
「跟誰說？」蔣月華的情緒忽然低落下來。「我現在在鎮上租了間房子，自己一個人過，昨天怕你們知道會看不起我，所以沒好意思說出來。」
現在她已把方明湘當成自己的親姐妹，所以不打算再瞞她。
「那這樣好了。」方明湘馬上安排起來。「香芹你回家一趟，把家里的事安排好。我陪月華去一趟她那里，把自行車放好了。然後回這里會合。」
「行。」魏香芹把自行車推出來，回答道。
說完，騎上自行車，匆匆回去了。
方明湘則陪著蔣月華，看她推著自行車，一起回這邊的臨時小窩。
樟塘鎮畢竟是小地方，從最東面走到最西面，也不用半個小時。
兩人只走了十分鐘，就到了目的地。
蔣月華租的房子，就在老街的一條弄堂里，一間面積大概二十平方的老式平房。
里面除了一張一米二寬的木床，一張舊寫字台，還有屋角一張牛津布做的簡易衣櫃，沒有其它大件家具了。
簡易衣櫃不知道是不是經常照到太陽，原本鮮艷的碎花圖案，看起來已有些泛白了。
朝南靠窗的地方，用兩張舊方凳架了一塊木板，上面放了一只電炒鍋和一只電飯煲，旁邊還放了些油鹽醬醋，應該是她做飯的地方。
看屋里的布置，她這幾年確實過得很艱苦。
不過又一想，這時候外出打工的人，好像都差不多，有的連一個單獨的房間都租不起呢？
想明白這一點，她才放下無謂的同情。
蔣月華這時已豁出去了，不再擔心方明湘會看不起自己，進屋後，大方地讓她在床上坐下來，準備燒水。
「別燒了，我們坐一會就行。」方明湘阻止道。「如果口渴，等一會在街上買兩瓶礦泉水喝。」
蔣月華也沒勉強，在她旁邊坐下來。
兩人一時有些沉默。
方明湘看到床頭的枕頭邊，有一台巴掌大的收音機，隨手拿過來擰開，頓時一陣音樂聲響起。
收音機已經有些舊了，電流的吱吱聲也有些刺耳，估計是她貪便宜買的地攤貨，所以效果這麼差。
不過一個人生活時，最怕的就是死一般的寂靜。
有這個在，總好過一個人睜著眼楮到天明。
方明湘相信這是她排遣寂寞，失眠時陪伴自己度過漫漫長夜的最佳伴侶。
前世方明湘失眠時，也需要有聲音在耳邊響著，才能平靜下來。
不過她比蔣月華幸運，那時候的條件比她好多了，至少電視機已經很便宜了。
所以她驚醒後，總會打開電視機，然後拿個靠枕墊在腦後，盯著電視看。
這時候周圍房子的人大多睡著了，四周一片死寂。
因為長年這樣，普通人沒機會看到的午夜電視節目，她卻因為經常看，記得一清二楚。
像她最常看的央視一套，過了午夜，一般都是先播放《動物世界》，接著是《晚間新聞》，再後面是重播《星光大道》等綜藝節目，然後重播《今日說法》和《新聞聯播》，再放《人與自然》，一直到六點鐘朝聞天下，開始新一天的節目。
有時候看著看著，就睡著了，醒來時，發現腦袋落枕了，脖子動一動就酸疼得難以忍受，必須找人幫自己抹上活絡油，用力揉上一會，才能正常行動。
最理想的狀態，其實是讓電視開著，把聲音調到剛好能听見，又听不太清楚的狀態，然後閉上眼楮，讓節目聲音催眠自己，慢慢再次睡著。
重生後，這些失眠問題不藥而愈，也不知道蔣月華什麼時候能擺月兌這種狀態。
或許自己太樂觀了，對大多數成年人來說，都會面臨這樣那樣，自己無法調解和排遣的焦慮和不安，永遠無法解月兌。
「你不準備幾件替換的衣服？」方明湘見她坐著發愣，提醒道。
如果李老師沒有意見，她馬上可以正式上班了，所以帶上生活用品比較好，免得到了虞城，還要急匆匆去買。
「哦。」蔣月華這才醒悟過來，連忙站起來準備。
打開那只簡易衣櫃，從里面拿出一只帆布旅行包，拿了一些衣褲鞋襪放進去，又從床底下拿出臉盆，把牙刷牙膏用一只袋子裝起來，一起塞進包里。
方明湘站起來，走到窗前，發現窗戶外面，還有一個類似防盜窗的鐵架子，底下墊了一塊小木板，放了兩只塑料盆，上面種了一盆蔥和一顆月季花。
因為經常修剪，月季花長得不是很高大，可能這樣營養集中了，所以開出的花就顯得比較大。
上面有一朵白色的花，開得正艷，層層花瓣展開，幾乎有拳頭那麼大了。
不愧是在花店干過幾年，方明湘覺得蔣月華的養花技術，肯定比自己強多了。
「好了，我們走吧。」蔣月華收拾好東西，見方明湘站在窗口發愣，叫道。
兩人走路來回要花二十分鐘，在這里又呆了十幾分鐘，再不出發，估計魏香芹要在那邊等了。
「哦。」方明湘點點頭，看她鎖了門，和她一起離開，回到停車的地方。
魏香芹還沒到，方明湘到旁邊小店買了幾瓶礦泉水，遞了一瓶給她，自己開了一瓶，其它幾瓶丟進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