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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上的笑容極為清淺,幾乎讓人感覺不到那是笑,婉怡看著林以墨玻璃珠子似的清澈眼楮不知為什麼忽然打了個寒顫,當年的一切像潮水般的涌入腦海。事實上,至今為止她也沒搞清楚,那時林以墨狀如孩童般的言語為什麼就能那麼準確無誤地將她洗腦,幾乎像是一種用詭異魔法下的蠱惑,然後她便將整件事情發展到如此無可挽回。他,是不是早已經看到了結局?又或者,這一切根本都是在他的操控中?整件事在他眼里簡直如同一個游戲,在他們三人將他當作孩子的時候,他卻將他們全部變成了手中玩弄的棋子,輕而易舉地改變了三個人的命運。當年對林以墨由衷的喜愛如今已經變成了恐懼和警惕,這個一時荒誕撿回來的孩子根本就是個同時擁有著天使般純潔的外表和蛇一樣狡猾陰毒心腸的人。

他們互相客氣地問了好,又寒暄幾句,婉怡方才切入正題。

林以墨如婉怡所想一樣對笑笑被劫一事持否定態度︰「快做新娘子的人很緊張呢,笑笑說她想一個人呆幾天,你知道她有時候就喜歡當鴕鳥。」

「就這麼放下生病的你不管?這不是笑笑的個性。」

林以墨淡淡說︰「我這樣的情況一年總有好幾回,別說我本人,她也早就習以為常了,是我讓她去散散心,別悶在這醫院里。」

婉怡有些發急︰「林以墨,你的確很聰明但別人也不是傻子,這是一起顯而易見的綁架案,為什麼你不肯跟警方合作?現在是你在當鴕鳥!」

林以墨垂下眼楮,烏黑濃密的睫毛在面頰上形成一輪新月弧形,他有些疲倦地往枕上靠了靠,似乎已經對談話失去了興趣︰「如果你是來恭喜我們,我說聲謝謝;如果不是,不好意思,我現在實在沒有精神回答那些沒有任何意義的問題。雖然我們很久沒見,但是真遺憾,我有些累了。」

說這話時,一直守候在外間的漂亮女秘書馬上進來,對婉怡做了個請的姿勢。

婉怡抬起頭,緊緊抓住床欄邊的金屬杠︰「我還有一些話,讓我說完!」

看著他始終不再抬起的眼楮,她一字一句說道︰「這世上並不只有你一個人愛她,不管曾經發生過什麼,她始終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知道你沒有朋友,但是並不代表其他人也沒有。請相信我,笑笑現在真的很危險,我們這種城市的綁匪不會像紐約的黑幫那樣遵守游戲規則,收不到錢他們會撕票,可是即算收到了,他們也照樣會殺人!你知不知道這兩年我錄過多少因為綁架而死去的人的名單?」

林以墨的臉色頃刻間變得陰雲密布,他狠狠喘了口氣,語氣里已經掩飾不住憤怒︰「何警司,你現在是在恐嚇我麼?我還叫你一聲婉怡姐姐,是因為記得你當年的情分,如果不是你,我不會認識笑笑,別拿這點跟我得寸進尺!」

「我多不希望有你這種情分……而且我說的是實話,」婉怡的聲音微微低落,卻依然擲地有聲︰「你難道以為我會咒她麼?你有沒有想過你到底得罪過多少人,說不定就是那些人買通了這邊的黑社會綁架她借以打擊你,他們也許根本就不是要錢這麼簡單!林先生,你難道要因為自己的過失而牽連到笑笑麼?听我說,這個城市還是警察的天下,除開跟我們合作,你別無選擇!」

林以墨的臉色一變再變,過了一會忽然眯了眯眼楮,輕聲道︰「你很恨我吧,何婉怡?」

婉怡怔了怔,低聲辯駁︰「現在扯這些做什麼?我又為什麼要恨你?」

「你覺得如果不是我的話,一切都不會變,你和笑笑還是好朋友,康雷還會在你們身邊,就像幾年前那樣。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就算沒有我,現在這個局面也遲早會變成現實——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林以墨,沒有神通廣大到可以改變不變的結局,一切都是你的心魔作祟,我不過是比你自己更早發現了你內心的貪念,人在想要得到某樣東西的時候,同時也是要付出代價的,這是孩子都明白的道理,而你,竟然貪心地既想得到愛情又不失去友誼……呵,怎麼可能?」

婉怡覺得自己像個在夏天的毒辣烈日下步行了良久的人突然掉入了冰窟,寒冷與酷熱同時席卷而來,讓她像打擺子似的抖起來,林以墨輕而易舉地挑起了她對他無法容忍的痛恨,她咬牙切齒地道︰「是!我恨你,上帝知道我有多恨你!」

林以墨面對她的激烈言辭倒是忽然笑了,他疲憊地拿手撐住額頭︰「你瞧,這才是你的真心話,我並沒有要激怒你的意思,只是不喜歡你頭先假惺惺的樣子,何必裝出一幅道貌岸然的姿態呢?大家又不是才認識三兩天。」

他時常自詡自己是世界上最愛笑笑的人,因此很討厭婉怡那種高高在上好象她是世界上最關心笑笑的模樣,于是忍不住刻薄了她幾句。可是贏了她又怎麼樣呢?笑笑還是不會回來,婉怡的話更是讓他止不住的膽顫心驚——如果笑笑真是因為自己的錯誤受到了傷害怎麼辦?自己這邊雖然已經在徹查,但是到底比不上警察局人多勢眾。要不要跟警方合作呢?他生平第一次有了種進退維谷的感覺。

他沉吟了一會,慢慢說道︰「我不想跟你繼續斗嘴,你先回去吧,我考慮一陣再與你聯絡。」

婉怡自然不肯,剛要開口說話,林以墨枕頭邊的電話突然毫無預警地響了起來。他一把抄起來,看到那個號碼,臉色比先前又蒼白了幾分,也顧不得上婉怡在場便道︰「喂?」聲音竟然微微發起顫來。

看他如此神情,婉怡馬上變明白了來電的人是誰,大氣也不敢喘緊緊守候在一旁。她听得他說︰「你還好麼?……多少?……美金?歐元?……好……我明白了……」

掛了電話,林以墨一聲不吭地閉目重重靠到枕頭上,眉頭緊蹙,無意識地將食指關節在唇邊輕輕嗜咬起來,似乎在思索著什麼至難理解的天大疑團。

婉怡心急如焚,幾乎恨不得要把他搖一搖︰「是不是綁匪的電話?他說了什麼?」

cindy喬看了看林以墨的神情,一把拉住她︰「安靜一點,讓他靜一靜。」

過了好幾分鐘以後,林以墨緩緩睜開眼楮,用極為微弱的聲音道︰「我……要求跟警方合作,與你們一同將犯人繩之以法。」

面對這樣的驟變,婉怡和cindy同時一驚︰「剛剛那個電話?」

似乎因為那一陣冥思苦想,林以墨已經精疲力竭,面上氣色明顯灰敗下去,但還是強撐著吃力地坐起來︰「我想我已經知道他們的大概位置了,何警司。」

「什麼?」婉怡又是一驚。

他的眼楮像秋夜碧空里破碎的星子,抿了抿淡的不見顏色的嘴唇繼續說道︰「我可以告訴你們——條件是我必須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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