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煜並未問那人代價是什麼,只要黎兒能復生,他什麼都可以付出。
蘇煜的決定,不是一般人可以輕易改變的。他知道那個禁術以後便著手尋找開啟此禁術所必須的材料。
畢竟是逆天而行,寒光劍的劍使莫伊終是忍不住將他召喚進寒光劍的內部世界,想要勸勸他。
「你可知開啟這種禁術的代價有多大?安穩地過完此生不好嗎?為何非要逆天而行,而且即便她能復活又能如何呢?」莫伊語重心長地勸說他。
蘇煜輕笑,毫不在意地說道︰「只要她能復生,我怎樣都好。她恨我也好,怨我也罷,我只求她一世安好。」
「這種禁術可以逆轉時空,讓一切從頭開始,只是在陣中的都會帶著這一生的記憶而去。這一點你沒法改變,她會記得此生你所做的一切……」
莫伊說了一大堆,蘇煜依舊無動于衷。
「那你可知若要使用這種禁術,那個開啟此禁術的人將永生永世墮入無邊烈獄,生生世世都沒有資格再投胎轉世了……」
蘇煜雖然有些驚訝,不過也只是瀟灑一笑,道︰「這樣的結局最好不過了,這一生我對她所做的,如論如何都償還不了了。」
「那便用我的永生永世換取她的復生,如此便好。」
「你們或許還有來世,你的債本可以來世再償還的,為何偏偏要執著于這一世呢?」莫伊很是不解,他還從未見過哪個人這般執著。
蘇煜的目光幽深如夜色,輕聲道︰「來世太過虛無縹緲,誰又能保證我和她還有來世?而且我也不想就此忘記她。」
莫伊見勸說無果,只好無奈道︰「其實,你還能擁有一世,和她從頭開始的一世。你若能解開她的心結,或許你們之間還有機會,你……不試一試嗎?」
蘇煜頓住了身形,內心的激動讓他澎湃。
原來,他還能有一世的時間。
至少,他還有機會再見到她……
本來,蘇煜為了復活蘇黎,準備好付出一切,哪怕是性命。他一開始覺得,這代價最大也不過就是自己的一條命,他不稀罕。
自從蘇黎死了,他的心便也跟著死了,不過便是一具行尸走肉罷了,又何懼死亡?
如今,莫伊竟告訴他,他還有一世的時間。
只是,她怕是不會再原諒自己了吧?
蘇煜苦笑,道︰「我害她國破家亡,她若記得,怕是不會原諒自己。」雖然,他也不奢求她的原諒了。
若還有一世,他只求能在她身邊護著他,即便只是在暗中護著。
莫伊卻是輕輕一笑,道︰「你不試試,又怎麼知道不行呢?」
蘇煜沉默了,他是想的,他想要和她在一起。
「你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了,你是想的對嗎?」
蘇煜依舊不語,但答案很顯然。他已經錯過了一生,若能從頭再來,必然不會再次錯過了。
也罷,他若不努力一次,生怕以後的生生世世在那無邊烈獄中懊悔。
他心中已然下定決心。
若重來的那一世,只要她沒有愛上別人,那他便永遠不會放手。若她愛上了其他人,那他便在暗中護她一世……
蘇煜笑了,他道︰「是,我想。」
莫伊嘆了口氣,再次問道︰「用生生世世來換取這一世,真的值得嗎?」
「沒有什麼值得不值得的,這是我欠她的,自然是要償還的。若能換取一世相守,那便是上天待我不薄了,我已心滿意足了。」
「好吧,那我便告訴你那個禁術該如何開啟,那個方士雖然知道這個禁術,但書中記載得卻不全面。」莫伊緩緩道來。
「那個方士所說的要準備的東西都不錯,但卻少了一樣至關重要的東西,若沒有此物,開啟禁術只會引起天下大亂,還可能錯開妖魔來人間的大門。」
「說是禁術,其實也不過是一個陣法,能夠開啟時間倒流的陣法。既然是陣法,那麼自然也會有陣眼,那便需要那必不可少的東西方能啟動陣法。」
「那樣東西究竟是什麼?」蘇煜問出了自己最為關心的一個問題。
「那東西便是你用來鎮住晨曦劍的琉璃靈石。」
蘇煜一震,想不到自己連上天都站在了自己這一邊。
……
蘇煜伏在冰棺邊上,溫柔地看著棺中的蘇黎,他將手撫上了蘇黎冰冷的臉頰,用指尖輕輕摩挲著。
「黎兒,明日,我們便能一同回到過去了。而我,也能再次見到你了。」蘇煜的聲音似水溫柔,還帶著些許的喜悅。
開啟那個陣的所有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明日時機一到,便可開啟那個陣了。
冷宮之中,有兩個宮女蹲守在門口,閑聊著一些事情。
「唉,你听說了嗎?最近皇上招了很多方士到宮中,想要修煉成仙呢。」其中一個臉上長著一顆大痣的宮女興奮地說道。
另一個嘴巴稍大的宮女卻是道︰「你消息肯定沒听全面吧,我告訴你,是皇上想要復活死去的皇後娘娘,並非是為了修仙。而且听說已經找到方法了,就在這兩天了。」
「天吶,人真能復活嗎?」大痣宮女詫異道。
嘴巴稍大的宮女回答道︰「有什麼不可能的,我老家就有過這種奇異的事情呢。」
「皇上還挺痴情的,對著死去的皇後娘娘念念不忘。」
「那也未必是痴情,你看這一位。」那嘴巴稍大的宮女對大痣宮女使了個眼色,朝身後的宮殿捋了捋嘴。
那大痣宮女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有些大聲道︰「對哦,咱們這一位以前也是個皇後。」
嘴巴稍大的宮女道︰「你小聲些,別讓她听到了。」
那大痣宮女卻是全然不在意道︰「她都被打入冷宮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從前也沒見皇上多將她放在心上,不然怎麼會連一個死人都比不過。」
這個宮女也是因為倒霉,被指派到了冷宮來服侍林輕雲。這些天她沒少被其他宮的人冷嘲熱諷,心中本就有許多怨氣。此時,倒是正好被打開了一個口子,可以讓她發泄發泄。
那嘴巴稍大的宮女本來還有些膽小,但听大痣宮女這麼一說,倒也放開了膽子,道︰「也是,畢竟我們現在這位皇後是曾經的公主,與皇上從小一塊兒長大,這情分自然是比不得的。」
「更何況,公主殿下就是被這位假傳聖旨的給害了,皇上自然就不再喜歡她了。皇上當初能看上她,估計也是圖個新鮮吧,沒準只是為了林將軍的兵權。」
大痣宮女贊同地點了點頭,「對,八成就是這樣的。」
屋內傳來杯盞破碎之聲,兩個宮女一時之間有些愣,但也只是瞬間。
很顯然,她們剛剛的話,里面這位估計都听見了。大概是故意打破杯盞,想要警告她們閉嘴。
然而,一個冷宮的妃子並沒有什麼威懾力了,反倒讓大痣宮女惱了。
她這些天受的氣已經夠了,說說都不行了?林輕雲越是不讓她說,她反而越要說。
于是,她聲量拔高了好幾個度,道︰「哎呀,皇後娘娘馬上就要復活了,到時候就能和咱們皇上永遠在一起了。有些人啊,怕是一輩子都要待在冷宮內了,從今往後再也見不到皇……」
「啪——」
林輕雲一腳踹開了房門,冷著一張臉出現在兩個嚼舌根的宮女面前。
那兩人像是見了鬼一樣,著實嚇了一大跳。
她們的對話,林輕雲在屋子里听得十分清楚。
蘇煜竟然可以為蘇黎做到這種地步,雖然她覺得復活不過是無稽之談。
蘇煜從前不是從不信這些的嗎?如今倒是可以為了蘇黎去相信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她恨!
她好恨!
他竟可以為了蘇黎失去理智,他從沒有對自己這樣過。一直以來,他對自己都有著一種若有若無的疏離。
她曾經以為,他這樣只是因為做質子那麼多年,讓他不敢輕易接受。而且,也只除了如此,他對自己還是很好的。
可是,直到她無意中看到他看蘇黎的眼神,她才意識到蘇黎對于蘇煜來說,是個特別的存在。
只是,當時的自己被眼前的甜蜜所蒙蔽雙眼,以為他對蘇黎這樣,不過是因為從小一起長大而已。她有自信,自己能夠讓蘇黎在蘇煜的心目中完全消失,從此只裝有一個自己。
多麼可笑的自以為是,就算那個時候不知道,在蘇煜用盡手段保住蘇黎性命的時候,她就該清楚了啊。
他甚至為了保住蘇黎,敢同他的父親定北侯叫板,甚至是軟禁。
呵呵呵……那個時候的自己,才開始慌了。還一直安慰自己,蘇煜這樣,也許只是為了小時候的那點兒情分。
但自己終究是對蘇黎動了殺心,她還可笑地想著,他即便知道了也只是不理自己幾天。等過了那幾天,蘇煜就會又同她和好的。
多麼可笑!
她甚至還在想,到時候一定要跟他好好賭一次氣,她還從未跟他賭氣過。
結果,蘇黎的死,反倒是讓蘇煜看清了自己的內心。他終于知曉自己真正愛的那個人,是蘇黎,而非她林輕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