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在乎你是不是愛他……」南湛的聲音,清醒到殘忍,若是他活著,還能護著她,可是他快死了啊……
生命流逝的感覺那樣清晰……
還不行……
他還不能死……
他死了,就會把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這個惡夢一般的地方……
這對南溪來說,太殘忍了……
他抬手輕撫她的臉,那樣溫柔的眷戀,「去那個男人身邊,他會給你平靜幸福的生活……」
愛與不愛,都不重要了,他想給她一個歸宿,讓她不至于在惡夢連連的時候,沒有人安慰,在她不會照顧自己,凍著自己,餓著自己的時候,沒有人照顧,在她迷茫痛苦到活不下去的時候,沒有一個懷抱可以哭……
南溪是女孩子啊……
那樣溫柔善良的女孩子,這才是她應該擁有的東西……
「南溪,答應我,好不好?」他沾著血色的手指,一點點的拂過她的臉頰。
南溪空洞又木然的說,「好。」
好不好,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這一夜的月光,太黑太冷了……
南溪害怕一個人,她害怕黑暗,害怕孤獨,害怕沒有人陪,害怕整個整個世界都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在黑色的夜空下哭,嘶喊出聲,「阿湛,不要丟下我,我害怕……」
害怕對面那句至死都用眼楮瞪著她的女尸,害怕四周圍這些被她輕手殺死的人……
害怕這永無止境的黑暗,天那樣黑,那樣冷,那樣可怕的世界……
曾經那樣堅強的女孩子,終究在上天的折磨下,痛哭出聲……
南湛心中大慟,從來沒有這樣煎熬痛苦過,他不想丟下她一個人,他恨不得捧著她,呵護著她。
是誰讓他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女孩子,露出了這樣的哭聲。
「南溪,別怕……」南湛吐著血,將她抱進懷里,這一刻恨起了蘇微涼。
她去哪里了?
她為什麼不來找南溪……
這麼痛苦的南溪,他死了,她一個人,萬一有人傷害她,她害怕怎麼辦……
蘇微涼……
你來啊……
你快來啊……
求求你……
給她一條活路吧……
……
蘇微涼在哭。
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她緊閉的眼楮里落下來,落得那樣凶又那樣急……
南溪……
南溪……
南溪……
一聲又一聲,從沒有血色的嘴唇里,喊出來。
無盡的血色,女人淒厲的詛咒,空洞的哭聲………
南溪……
別怕……
緋白哥哥……
我需要你……
抱著她走的人低頭,看著她蒼白的臉,那麼多那麼多的眼淚,擦都擦不完。
微涼……
別怕。
……
正殺光了攔住的人,在黑暗中前進的墨緋白,忽然似察覺到了什麼,回頭看了一眼。
他看的是夜家大宅的位置。
而蘇微涼,此刻在他的正前方。
是前進……
還是後退……
這一刻他站在十字路口,卻沒有絲毫迷茫。
他冰徹的眼神,落在前方的蒼莽夜色中,也許在過一個轉彎,他就能找到他的小妻子,還能找到曼殊花,帶著她回家,救她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