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若顏不知自己是怎麼離開大理寺的。
等她回來的時候，夜色更加的黑了。
她感覺到夜色的冷，就像是裹了一層雪，然後這雪蓋在了她的身上，把她溫熱的身體，裹成了一層冰。
承歡殿的路，是黑暗的。
她仿佛已經不知道盡頭在哪了。
耳邊一直在回蕩著江清風的那句話。
「她不想我留在這，我又怎好再呆在這礙了她的眼。」
他還是那麼的溫柔，只是這句話中，有多柔，他聲音中的苦澀，越是多。
她知道，她又傷害到了他。
可是他沒有怪她，他只是怪自己沒有保護好她。
沒有好好的保護好她。
黑暗無路的長道上，似是傳來一陣細微的哭聲。
這哭聲很小，就在她的不遠處。
席若顏听到了。
順著這哭聲，她尋過去。
她渾身是傷，一聲干淨的衣裳，不像是她第一次見她那樣，雖然不值錢，但是也干淨，哪里像今夜這般。
她頭發亂成了亂巢，就如鳥兒搭建的樹窩，那一根根，一支支的草。
她的手背上有傷痕，像是被尖刀子在她手上刻意劃出來的，她的脖子上也不干淨，那處上面的曖昧痕跡，都被剜去了，看起來，都是鮮血淋灕的。
「傷成這樣，沒有找宮里的太醫上藥？」
黑暗中，倏然插進來的一句話，讓李奴兒的身子用力一顫。
隨即，便見她抬起頭，朝席若顏望著。
一時的，連行禮都忘了。
「我記得，為防你們在表演的時候有什麼故障，提前命人被你們備好太醫了，怎麼？」
李奴兒這個時候才想起來行禮，她忙從地上爬起來。
其實她是疼的，可是她忍著疼，趴在地上，朝她叩頭︰「奴兒參見公主。」
席若顏沒有急著讓她起來，而是在她面前蹲下。
素手挑著她的下巴︰「李奴兒，你知不知道，那個男人並不喜歡你？」
李奴兒染著血絲的眼沒有震驚的地方，仿佛她這句話，她早就知道了。
沉默了一會兒，才見她又將頭垂下︰「知道。」
「既然知道，又為何還要與他一直廝纏？他若是真心愛你，也就不會在今日那副模樣了。危險關頭，只想著自己，而不想著自己的女人，這種男人，連君子都算不上。」
「你話不多，但是通過這一個多月的相處，我覺得你是一個聰明之人，否則，也不會編排出這麼多新鮮的戲曲出來了，既然聰明，為何卻一直做傻事？連一個男人都分辨不清？」
「民女在最困難的時候，是他救的我，他對我很好，他」「就憑這些？」
席若顏一聲嗤笑︰「雖然我知道，一個人在困難時，受到別人的救濟，確實是永生難忘，可是你用自己的才學，為他們張家戲班帶來了這麼多的榮譽，我覺得這樣的報答已經夠了。我雖不是愛管閑事之人，但是有時候，別人做的太過，我也不會坐之不理。知道我為什麼放任那李家戲班的千金欺負你，卻一直都不管你們之間的閑事嗎？」
迎上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