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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決定

父女相對無言,一時間氣氛竟是人如此的尷尬,李蕙質覺得這不大的屋子內靜得可怕,這幾乎落針可聞的氛圍讓她十分不適應,她嘆息了一聲,自斟了一杯茶遞給了李霄雲,卻也不說話,動作做完便又是無言。

李霄雲看著自家女兒的動作不由得微微一怔,看向了他好奇問道︰「嗯?什麼?」

「您喝點水吧!只不過我這的茶不好,水又不燙,只有白水您且將就著。」李蕙質解釋了一下,她對李霄雲仍舊無感,只是她這是在盡待客之道。

是的,李霄雲于她只是一個過客。甚至不如邵明軒這些朋友,哪怕連萍水相逢只是有過幾面之緣的東方瑞來的熟悉。

李霄雲嘆息了一聲,望著自家的女兒幽幽道︰「蕙娘,為父是真的心疼你。雖然當初因為我的大意,害得你走失,可是這些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你,也派人幾番尋找,卻總是沒有半點下落,如今尋到了你,我想要補償你,給我這個機會好嗎?」

李蕙質勾了勾嘴角,隨後搖了搖頭道︰「其實,您不必心懷愧疚,我沒有在意這些。從前的一切我都盡數忘卻了,您就不能讓我忘了嗎?也不能忘了我嗎?」

「忘記你?」李霄雲有些震驚,蹙眉看向了李蕙質問道︰「你讓我如何忘記你?你是我的女兒,是我的親生骨肉,我無法割舍掉的血脈,你讓我如何忘卻?您如今的日子過得並不順暢,如何能夠讓我眼睜睜地看著?」

李蕙質笑了笑說道︰「我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如今的日子苦。自得其樂,我可以依靠著自己成長起來,有什麼不好呢?」

「但是我會心疼。」李霄雲看向李蕙質一臉真誠地說道,「蕙娘,我是做父親的,即使你覺得自己過得很快樂,我也沒有辦法眼睜睜地看著你吃受苦楚,即使你並不覺這是在吃苦。」

李蕙質無奈一笑,望向了李霄雲說道︰「您不會明白,在這里的生活對于我來說意味著什麼。現在的我,哪怕是醫者,哪怕身份並不尊貴,但是我是自由的,我做的一切都可以隨心隨性,我不願意追波逐流,尋常人向往的,與我無關,我想要的只是守住自己的本心而已,僅此而已。」

李霄雲讀懂了李蕙質話語之中的意思,不由得蹙起了眉心問道︰「你是知道了些什麼嗎?誰告訴了你些什麼嗎?」李霄雲心中不由得一墜,雖然闊別了十年,但是他自覺不會看錯了李蕙質,她話語之中兜轉的意思他也明白,他心中竟是詫異了起來,李蕙質竟然發覺了什麼。

「看來父親您讀懂我的意思了?」李蕙質笑笑地看向李霄雲,眉眼彎彎說道︰「那麼簡直是再好不過了。我也不必要多費口舌了,我的態度以及很明確,您不必再說也不必再勸了。」

李霄雲看著李蕙質精致的眉眼,不由得心底升騰起了一股怒意,他看向了李蕙質問道︰「你所謂的自由就這樣的重要嗎?重要過了一切?重要過了你的父兄?重要過你的至交與好友嗎?」

李蕙質輕輕一笑說道︰「父親,有一句話,我很喜歡。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

「你這些瘋言瘋語我听不懂。」李霄雲蹙起了眉心,「蕙娘,我沒有逼迫你一定要去做些什麼,但是你至少盡一份心力。不要讓你的父兄為你擔心可以嗎?」

「我沒有想讓你們為我擔心,我也不需要你們的擔心。」李蕙質輕輕一笑,神情之中帶著幾分淡然,「在我看來任何事情也沒有我的心重要,也沒有什麼是不可以放棄的。忘了放了時間久了,也就淡了。」

李霄雲听了李蕙質的話語,不由得哼笑起來說道︰「是嗎?你竟然是這樣想的?很好很好,你不是說沒有什麼是放不下的嗎?你不是說沒有什麼是不可以放棄的嗎?在你的眼里,你的父親,你的兄長都是可以隨時拋棄的嗎?那麼你的朋友呢?」

朋友?李蕙質看向了李霄雲,瞪大了眼楮問道︰「這和我的朋友又有什麼關系呢?我是誰,我在哪里,和他們又有什麼干系?我就是我,他們是他們,你不要與其混為一談。」

「你不是說沒有什麼是不能放棄的嗎?」李霄雲冷眼看向了李蕙質笑道︰「你們當初那個村子慘遭屠戮了是吧?你兄長當初上報是山賊屠村,事實上不是這樣的吧?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很清楚,只是一直尚未告知給你的兄長听,否則他便也不會縱容著你。」

李蕙質淡淡一笑,不解地望向了李霄雲問道︰「怎麼?難不成父親您想要把那件事栽贓嫁禍給我嗎?只是可惜呢!我有人證也有物證,在山村被屠戮的時候,我並不在哪里,也沒有與任何人聯系,我怎麼會是罪魁禍首呢?」

「你不是,但你是幸存下來的人。」李霄雲看著李蕙質聲音越發的嚴肅道︰「你以為你可以逃得了一時,但是你逃得了一世嗎?你想必也已經料到了那背後之人的不簡單,那麼你又有什麼自信,可以憑借著一己之力躲開?」

李蕙質面容之上仍是那般的從容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終究回來,我欠下的災禍,我也不會躲開。」

「你……」李霄雲有些惱怒地看著李蕙質,厲聲道︰「胡鬧!簡直就是胡鬧,你以為那些人都是心慈手軟之輩嗎?你以為你他們屠戮山村究竟是為了什麼嗎?當初做的惡,你以為會留下活口嗎?何況你們還存有證據,他們會放過你嗎?你這是置你自己的生命如兒戲。」

「兒戲不兒戲,這麼些年我也一個人挺過來了。沒有父親的時候,我一個孤獨掙命安然的活下來了,沒有兄長在身邊的日子,我依靠著自己安然無恙的撐過來了,我不需要保護,我也不希望自己牽連任何人。哪怕在外會隨時面對危險,我也甘之如殆,比起危險,我更不願意做安穩的籠中雀。」李蕙質的態度是從未有過的堅決,她的性格一向倔強,又要強得很。

若是李霄雲不談及危險,她或許能夠屈服在溫情之中,可是既然已經說過自己的危險,那麼就絕對不能冒險。不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兄長著想,她可以不在意自己的父親,但是她無法不在意自己的哥哥,不論如何她都不能讓哥哥處于危險之中。

李霄雲垂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他心底升騰的怒氣越發明顯,已經快要按捺不住了,他此時不僅生氣且心底也一股股地泛起了酸楚。自己的孩子不需要自己的保護,他都不需要自己的照付,自己又如何能夠要求她做得更多?

「你當真不樂意跟我回去?」李霄雲看向了李蕙質,嚴肅地問道。此時李霄雲已經下定了決心,不論如何都要將李蕙質帶走,他清楚的明白,江南府的事情掩蓋不住了,一旦名聲在外,李蕙質的身份也捂不住了,與其讓她曝光在眾人目光之下,時時刻刻面臨著危機,還不如將她帶回,尋一個更為穩妥的辦法護住她。

李蕙質別過頭,根本不去看李霄雲,她搖了搖頭語氣堅定說︰「我意已決。」

「好!好!好!」李霄雲連道了三聲好,看向李蕙質又道︰「記得你方才說過,為了自由你沒有什麼是放不下的,很好……你有個賬房曾是舉人吧?但是他曾經與淮南王世子有染,依著我大南律法,他是要被治罪的,功名剝除流放千里為奴。」

李蕙質听到李霄雲提起柳齊言,不由得瞪大了眼楮。柳齊言的事情,真相究竟是如何她與南璟風都或多或少猜到了一些。南國的貴族好男風,豢養男寵這不是秘聞了,也並非沒有佳話傳出,只是柳齊言的身份乃是舉人,有功名在身。樂工小倌與優伶都是賤籍,是不準取得功名的,柳齊言以舉人之身屈身為倌伎,已經觸犯了律法,絕對是見不得光的。

「你想要做什麼?」李蕙質大驚失色,如果李霄雲如此做。那麼毀掉的又何止是柳齊言一個?柳齊言的妹妹,才十歲出頭的柳墨蘭該要怎麼辦?有一個倌伎的兄長,柳墨蘭能夠走的只有一條路了……

李霄雲看著李蕙質輕輕一笑說道︰「你覺得呢?」他說完這話,隨後又是仿佛想到了什麼一般道︰「哦,對了。你還有個朋友是叫劉大壯的吧?現在在邊關西北大軍為將,他的戶籍是提前牽走的吧?他的離去,和三村被屠戮是同一天吧?是不是有什麼關系呢……」

李蕙質看向了李霄雲,嘴唇也顫抖了起來,她此時覺得從腳底心一陣陣泛起了冰冷的感覺,「您……想要做些什麼?」

「蕙娘,你知道應該如何做的對嗎?」李霄雲看著李蕙質,眉眼依然帶著嚴肅,「你的朋友會有什麼樣子的下場,完全取決于你的決定了,是生是死,是順遂平安還是面臨危機,全部在于你的決定了。」

李霄雲的眉眼依舊透著不容拒絕的嚴厲,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擊打得李蕙質值得怔在當場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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