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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四章 進退兩難

「你看,你看,我就知道,」梁帥一臉嘲諷,「你一準就是這反應。」

「不是我生反心,」柳福兒道︰「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曉得什麼國家大義。」

「我只知道,大皇子是在蜀中長大,他跟前的,除開朱家,就是親近朱家的。」

「朱家跟咱們家的關系,阿耶應該深有體會。」

梁帥冷哼。

柳福兒道︰「在這種情況之下,兵權就是我唯一保護自己和康兒的武器。」

「這個世界,我還有太多想要看的,還不想那麼早離開。」

「你,」梁帥瞪眼。

「說一千道一萬,你就是不肯放權。」

「隨便你怎麼想,」柳福兒眸色淡淡。

「道理我已經說了,阿耶你听進去或是沒听見去,都與我無干。」

柳福兒起身,往外去。

「你,你給我站住,」梁帥用力跺著拐杖,想要追,卻力不從心。

梁二瞥了眼親爹,見他精神還算不錯,忙緊追媳婦兒而去。

屋里瞬時只剩梁帥一個,氣得他直翻白眼。

回到小院,柳福兒氣哼的坐在榻上。

梁二疾步進來。

「娘子,你別生氣。」

「這事我支持你。」

柳福兒心氣難平,別開眼。

「娘子,喝漿,」梁二討好的把杯子送到柳福兒手邊。

溫熱的漿很快焐熱杯盞。

柳福兒輕輕握住,「若阿耶堅持,你也支持?」

「這個自然,」梁二理所當然。

「你說得對,那個病秧子一早就被朱家馴化了,咱們要是叫了兵權,就等于把脖子伸過去,等著人砍呢。」

柳福兒勾唇,望他。

「那你打算如何辦?「

「什麼?」

梁二一怔,不明所以。

「沒什麼,」柳福兒轉開眼,微微搖頭。

梁二搔搔腦袋,見柳福兒不再氣,便道︰「那我去校場了。」

見柳福兒看來,他道︰「早前大家多少听著點風聲,現在咱們心思定了,總要讓他們心里有數,免得被那群狗奴欺哄了。」

「好,」柳福兒點頭。

梁二模模柳福兒細滑臉頰,闊步出門。

柳福兒撫著被梁二模過的臉頰,眼眸閃過一絲堅定。

「赤槿,拿筆墨。」

赤槿從外面進來,將筆墨擺好。

柳福兒提筆,字如游龍。

一氣呵成之後,她仔細將幾封信一一封好,交給赤槿。

「讓老常立刻送走。」

赤槿收好,快步出門。

夜色漸漸迷離,廊下燈火通明。

柳福兒背手來到門邊,望著被燈火照得通亮,卻又分外靜謐的庭院,輕輕吁了口氣。

事情已經到了現在,她已沒有退路。

三天後,大行皇帝賓天的消息傳遍各地。

幾乎同時,武寧、義武、盧龍、承德、河東等地一干節度使皆對通報上的急癥而亡發出質疑,並以最快速度派出使者前往興元府。

要知道,先皇跟前從來就沒少過御醫。

皇帝遷宮,何等大事。

出發前,難道御醫不成請過脈?

若請過,定會知曉先皇身體情況。

退一步講。

先皇可能當時尚好,是在船上才發病。

可大家都在一條船上,怎麼一整船里,就只先皇一人亡故,其他人連個咳嗽都沒有呢?

河東田家使者更是提出,蓮妃素與公主交好。

而公主早已嫁做朱家婦。

各種內情,實在不能不讓人揣測。

這話頓時得到其他使者響應。

眾人紛紛要討說法,說到激動之時,甚是按住佩刀。

朱宕眉頭緊鎖,平了這個,就按不住那個。

眼見就要鬧成一鍋粥,他大喝一聲。

待眾人安靜下來,他道︰「我知諸位心中疑惑,說實在的,我這心里也是嘀咕得很。」

「這樣,你們給我些時間,我定會給諸位個滿意交代。」

「多久?」

眾人立刻追問。

朱宕遲疑。

先皇之時,自外表實在看不出什麼。

可若驗尸,那就是大不敬。

即便他現在一人之下,也不敢行此事。

可若不給個交代,這些人定會報與各處。

倒是烽煙四起,他和出來這邊的朱家軍,怕是要交代了。

「我盡量快。」

他道。

「不行,」眾人異口同聲。

「十天,」眾人對視,最終田家使者開口。

「也好,」朱宕拱手,「十天後,我定會給諸位個交代。」

眾人還禮,盯了畏縮在朱宕身後,怯怯望來的病弱皇子,譏諷咧了咧嘴。

就這麼個玩意兒,也妄想當他們主子的主子。

眾人很快離開。

「朱大人,」大皇子揪著朱宕袖管。

「你真的有辦法?」

「臣會盡量想法子,」朱宕柔聲道。

「那萬一,」大皇子梗了下,小心翼翼的道︰「他們會不會……」打過來

他眼底閃過一絲驚恐。

朱宕抿了嘴角,沒有回答。

也沒法回答。

自先皇崩世,情形似乎一下子調轉。

而今這里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

若事情沒個定論,怕這里就會聚集天下所有的刀兵了。

大皇子頓時兩腿打顫。

他不想打仗,也不想見血。

「殿,聖人」朱宕下意識的喊出口,又急急改過來。

「朱大人,」大皇子一把抓住他,「你一定要找到阿耶死因,萬萬不能授人與柄。」

「臣領命,」朱宕想拱手,但袖管還在大皇子手里,他只能躬身。

「臣送聖人回去,」他半攙著大皇子進臨時改成的內殿。

坐到舒服的榻上,看著周圍熟悉的陳設,大皇子的心略微安定下來。

他松開手,拿過內侍端來的熱漿。

朱宕盯著他,見他喝了幾口之後,顫抖的手漸漸平靜,才拱手告辭。

回到暫時落腳的院子,他面色沉沉。

尋來最為得力的幾親信,他道︰「可有什麼眉目?」

幾人搖頭。

「再查,」朱宕咬牙。

「只要是人為,就會留下痕跡。」

「我就不信,半點蹤跡也尋不著。」

親信們安靜的退了下去。

朱宕鎖著眉頭,盯著桌角的硯台。

明明帝都近在咫尺,偏偏唐皇就出了事。

而今的情形,他進不能進,不然定會被誣。

可若退,他帶了幾乎全部朱家軍出來,就這麼回去,怕再無機會出來。

那他籌謀半生的計劃,就盡數付諸流水了。

這讓他如何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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