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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七章 來意為何?

岔口再行不遠,便是河東邊界。

遠遠的,柳福兒便讓船夫掛上自家大旗。

邊界處,田家哨探瞄見,急急回報。

待到柳福兒的船抵達時,哨探已立在岸上恭候。

柳福兒從艙室出來,哨探趕忙拱手見禮。

樓船緩緩行過,柳福兒向他微微頷首。

心里對田家行事有了更多了解。

這次過來她並沒有跟田家打招呼,這里距離治所少說也有幾百里。

這麼遠的距離,哨探肯定來不及回稟。

但他還是如此有禮,顯然是上面早有交代。

只不知是一早交代,還是這次戰事起後,才開始的。

樓船開始循序漸進的加快,終于趕在宵禁之前趕到治所卡口。

田大郎從城牆下來,急急迎上。

柳福兒笑著下了搭板,遠遠便拱手。

待到近前,兩人相視一笑,極有默契的咽了客套的話。

田大郎抬手一請,兩人並肩來到隔街的館驛。

此時已是宵禁,田大郎交代館吏妥善照顧,便告辭離開。

第二天一早,柳福兒吃了早飯,才過來拜訪。

坐定後,柳福兒將汪三郎的揣測告知。

田大郎點頭,道︰「我們也得了消息,不過我推斷不是三個月,估計也就這一兩個月的事。「

「這麼快,」柳福兒微驚。

田大郎面色沉凝的點頭,「這幾年突厥一直休養生息,人口增長不少。」

「只是北地的草原有數,牛羊增長得卻不多。」

「去年契丹和突厥幾個大族損失嚴重,開春時,一戶只分了兩頭羊。」

「兩頭?」

柳福兒訝然。

突厥和契丹多以家為單位放牧,兩頭羊連自己的生活都保證不了,如何再給上面的頭人上貢?

田大郎點頭,道︰「所以今春開始,那邊的人心就已浮動。」

「我和阿耶本打算借機煽動,讓他們自己打起來,不想北邊反應太快,我們這邊也就沒法再動了。」

也就是說,他們發動戰爭,是為了鞏固自己的勢力。

如此,突厥和契丹定然發動大規模的戰役。

蜀地那邊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百勝之軍如今被困在淮水,根本無法動彈。

梁二又被拖在南邊,秋天之前都沒辦法回返。

算來算去,她能用的根本就沒有。

柳福兒面色忍不住陰沉下來。

田大郎把該說的說了,便識趣的告辭。

送走田大郎,柳福兒頭痛的揉著額頭。

河東之外是契丹和突厥混雜之地。

因為混居,各有心思的兩個種族總是互有撕斗。

多年來,優勝劣汰的角逐,留存下來的多是凶悍非常之輩。

這些人打起仗來,都是不要命的。

殺起人來更如宰牛殺羊。

要沒有田家誓死捍守,這些人早已突破防線,殺進中原,將那些養尊處優的老爺夫人,當做精養細喂的牛羊,宰殺了,吃肉了。

館吏小心叩門,問可要擺飯。

柳福兒抬眼,才發現太陽已經高起入中天。

她點了點頭,道︰「來碗米羹就好。」

館吏也是瞧出她心情不佳。

轉去廚下,將精心準備的菜肴精簡又精簡,最後端上四菜一羹並幾碟清淡的配菜。

柳福兒這會兒根本食不下咽。

但見館吏小心翼翼的立在門外,不時拿眼楮瞟過來,便知定是田大郎有交代。

為了不讓人難做,她只能捏著勺子,胡亂喝了幾口,又吃了半塊甜糕,方才擱手。

館吏瞟了眼幾乎沒動的菜色,斟酌著道︰「不知大人喜歡什麼口味?咸香還是甜鮮?」

在他想來,柳福兒常年居在南地,口味肯定也被同化不少。

「挺好的,」柳福兒淺笑道︰「我胃口小,吃些便飽了,今日已經多吃一點了。」

館吏如釋重負。

屋里隨著小廝帶著碗盤離開,恢復平靜。

柳福兒揉著額角,在屋里來回的踱步。

半晌,她叫來館驛,言明明日要走。

「明天就走?」

館吏一臉驚訝。

柳福兒點頭。

館吏退去外面,一邊命人準備出行的吃食,一邊奔去田府,將柳福兒要走的消息告知。

田大郎正跟田節度使細說跟柳福兒見面的事。

田節度使听完,道︰「所以,她這大老遠的過來就是為了告訴咱們這事?」

田大郎搖頭,道︰「我猜她是想引兵北上。」

父子兩對望,皆沉默不語。

門外,僕從來稟,館吏有事來報。

田大郎看了眼阿耶,「讓他進來。」

很快,館吏跟著僕從過來。

見了禮,便趕緊把柳福兒的原話轉述。

兩父子再次對望,田大郎擺手讓他下去。

屋里安靜了一瞬。

田節度使嘆息道︰「梁家,果名不虛傳。」

田大郎面上閃過一絲難堪。

田節度使瞄見,道︰「你也不必如此,這事是我定下了。」

「咱們家就這麼點家底,總要顧好自家的一畝三分地,有余力才能幫人。」

「這世上可沒得幫人守地盤,反倒把自己丟了的道理。」

田大郎笑了笑,快速收攏情緒。

田節度使拍了拍他,道︰「既然她要走,你就好生送,另外送她五百石糧,算是咱們的心意。」

田大郎起身見禮,往外行去。

田節度使望著兒子遠去,輕輕嘆了口氣。

適才他說那話未嘗也沒有羨慕的意思。

梁帥慧眼,超他良多。

同樣是兒媳,人家如何,自家如何。

兩廂一比,如同天地之別。

館驛邊上的夾道,小廝們來回穿梭,將成筐成袋的吃食送去角門。

由人力從那里搬挪上船。

田大郎先是過去看了眼,見什麼都不缺,才拐去柳福兒的院子。

柳福兒正背著手看種在在院子邊上的花樹。

見田大郎過來,她道︰「這可是果樹?」

田大郎這一路走得急,這會兒有些喘。

「正是,」他放緩了腳步,平息呼吸。

「北地不同南地,花期只在春夏,天一涼,葉子就落了。」

「所以這里的人家多種果樹,如此便是只剩光禿禿的樹枝,也有景可看。」

「除了看,還能吃,」柳福兒笑著轉頭道。

田大郎沒想到柳福兒能說這話,頓時呆了下。

柳福兒呵呵的笑,看著才得燦爛的隻果花,道︰「看這個我就想起當年,也是這個時候,我跟著人力壓糧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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