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二將襪子扔去一邊,轉眼道︰「什麼怎麼回事?」
柳福兒道︰「感覺像是變了個人。」
「不好嗎?」梁二狐疑。
謝大和管叔就是這麼教他的呀?
柳福兒看他一會兒,搖頭道︰「挺好,睡吧。」
梁二呵笑,順勢抱住她,手一揮,燈便滅了。
柳福兒抬手去拉被子,才一動,就感覺被子已經被蓋上,一只暖暖的大手輕緩的貼上肚子。
柳福兒微微一笑,手跟著覆上的同時身體更緊的依偎過去。
一夜天明,梁二輕手輕腳的起身,順手把被角壓嚴。
柳福兒睜開眼,道︰「你等一下。」
她從被子里起來,道︰「這城里的百姓對馬家皆怨念不淺,我想若有他們能幫忙造勢,或許可以少些傷亡。」
梁二系了腰帶,道︰「你昨天出去,就是研究這個?」
柳福兒點頭,道︰「只是,這事需要時間,現在來辦,恐怕有些晚了。」
「也不晚,」梁二道︰「這些日子馬家人沒輕折騰,二郎那邊也收了不少城里的,幾天時間正好,消息也不會傳到馬家。」
他似乎想到了主意,轉身之時,又叮嚀︰「你且睡會兒,我這去辦。」
柳福兒點頭,目送他出去,又听到他和葛大說要聯系王二。
兩人商量著去了前院,柳福兒打了個呵欠,攏好床帳,拉緊被子躺下。
一覺迷迷糊糊,再醒來已經巳時過半。
她翻了個身,懶洋洋的看了會兒天光,才起來盥洗。
葛大听到有動靜,忙從前院過來回稟︰「夫人,郎君去了城外,交代說晚些時候回來。」
柳福兒隨手把頭發抓了個髻,自覺沒有什麼問題,才開了門。
葛大送上兩個橙紅渾圓的柚子,道︰「這是謝郎君送來的,說是給夫人嘗嘗。」
「這個時候還有朱橘?」
「等閑見不著了,」葛大道︰「這該是進山里去尋的。」
柳福兒接過,葛大又顛顛拿來魚糕。
糯白的米糕都切成四方形狀,上面帶著層油光,陽光下,香氣與熱氣同時蒸騰開來。
柳福兒輕嗅了下,捧場的道︰「這什麼,好香啊。」
葛大咧嘴,道︰「是魚糕,小人跟一個常來賣魚的婦人學的。」
柳福兒嘗了一塊,贊道︰「鮮甜可口,真真好手藝。」
葛大呵呵的笑,見柳福兒抬手又夾了塊,便輕步退了出去。
入夜,梁二悄然歸來。
柳福兒讓葛大把早前留下的飯食拿來。
待到吃完,兩人便歇了。
第二天一早,梁二再度出去,又是月上枝頭方才歸來。
一連幾天皆是如此,並且就連葛大也變得忙碌起來。
眼見就要到馬穎出城之日,柳福兒有些急了。
梁二卻在這時收到封節度使的來信。
御史已經當庭參奏,且這些人也通過渠道傳去了淮南與江南。
柳福兒淺笑。
徐家如今還不想徹底撕破那層面皮,這下余下的人該會跟馬穎一並離開了吧。
想到這兒,柳福兒又道︰「跟管叔通個氣,那邊還是算了。」
些許銀錢而已,不值得用命去拼。
梁二點頭,又道︰「城南城北已經搞定,城西那群人膽子小,疑心也重,只隱晦表示會見機行事。」
「太好了,」柳福兒舒了口氣,笑著遞上帕子。
梁二搖頭,很有些不滿意。
在他看來,馬家壓榨那些商賈可半點力氣沒留,這群家伙竟然還要做縮頭鵪鶉。
柳福兒拉他坐下,道︰「這樣已是極好,本來我還想能把城北拿下便好。」
「如此只要把南北城門佔下,西邊再堵死,徐家人就只能往淮南撤。」
梁二見柳福兒滿臉歡喜,心里忽的又酸了。
他道︰「你不想跟徐家明火執仗的打,該不會是因為徐四吧?」
「你,」柳福兒瞪眼正想辯駁,卻見他眉眼都皺到一處,便故意逗他,「若是,你要如何?」
「你敢,」梁二頓時豎起濃眉。
柳福兒歪頭睨他。
梁二道︰「那我就弄死他。」
柳福兒搖頭,笑道︰「你要弄死他,只怕崔家人要跟你沒完了。」
梁二一呆。
柳福兒便把徐四得了戰功,崔家為其揚名一事講了。
又道︰「崔家對他這個郎子可是十分的滿意,你若真把他怎樣,崔家可不饒你。」
梁二輕嗤了聲。
他會怕那群酸儒?
柳福兒道︰「不過我也的確不想與徐家為難。」
梁二頓時不善看來。
柳福兒失笑。
她是真不明白了,明明一直跟他在一處,她也很注意與人交往的分寸,可他怎呢就偏愛吃醋。
她安撫的模模他手臂,道︰「江陵這地方,通山南,達江淮,北能去中原,南可到嶺南。可為何這樣一處寶地,馬家卻守不住,還被攆得四處亂跑?」
梁二撇嘴,道︰「那是他們太慫。」
柳福兒點頭,道︰「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據城自守,只掃自家門前那點灰。」
她道︰「早在我起這個念頭之時便已想好,這地方只靠守定然不成。」
「怎的不成?」
梁二揚眉,霸氣縱橫。
她笑道︰「梁家軍的威名不是擺設,我這個身份確實足以震懾徐劉和黃二。」
「但靠別人並不是長久之策,」她道︰「我想把這里變成一個樞紐,以利益把各方勢力勢力捆綁,讓大家各自忌憚,卻又不得不用,進而把這里留出來。」
梁二哼哼了下,道︰「你打算怎麼做?」
柳福兒笑道︰「買貨賣貨,南貨轉去北,西錦賣去南,這麼好的地方不利用,豈不是浪費?」
來這兒之前,她是開網店的,雖然不太成功,但也懂一點基本的流程。
在這個凡事都慢半拍的時代,她這兩把刷子,應該還勉強夠用。
至于以後……
三個臭皮匠還頂個諸葛亮呢。
她身邊個個都不止臭皮匠的水準。
「就這樣?」
梁二很有些不以為然。
合著折騰一大頓,就為了點銀錢。
這可有點得不償失。
柳福兒笑道︰「其他的,且做且看唄。」
梁二听出柳福兒的話意。
打算她肯定是有的,只是現在還不到說的時候。
他湊到近前,道︰「到底是什麼,說來听听。」
「不說,」柳福兒呵笑,身體後仰著搖頭。
「就說一點,」梁二不肯放棄,又往前湊。
柳福兒還是搖頭,卻在他再次追問之時,以唇封口。
梁二猛地吸了口氣,燈燭搖曳兩下,瞬時熄了。
床上簌然落下,遮掩了一室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