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面色變了變,笑道︰「弟妹想是听錯了,不是你大兄納妾,是……」
柳福兒挑眉,打斷她道︰「那就是阿耶了?」
她屈膝一禮,道︰「阿娘真乃娘子之楷模,只可惜媳婦度量淺薄,」她抬眼冷冷的盯著劉氏道︰「誰要敢進我的院子,我就敢讓她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劉氏被她眼里的陰狠嚇住,一時不敢言語。
柳福兒淺淺一笑,道︰「媳婦無狀,還請阿娘莫怪。」
她道︰「這次出去實在匆忙,泗州那邊也唯有雞湯尚且入口,我便買了幾只鮮活的,拿來與阿娘嘗嘗。」
劉氏側頭,示意豆蔻處置。
柳福兒輕輕打了個呵欠,道︰「阿娘見諒,這些日子媳婦都是在路途上奔波,實在疲累,就先告退了。」
她起身,直接出了門。
劉氏深吸了口氣,指著門口道︰「真真無禮至極。」
「阿娘,」唐氏忙道︰「她一個粗鄙孤女,你又何必與她計較。」
門口,柳福兒微微一笑,信步出了府門。
平伯得了消息急忙忙趕來。
柳福兒道︰「此時乃是特殊時期,若是得罪,還請平伯莫要怪我。」
平伯笑道︰「柳夫人哪里話,奴活了一把年紀,怎會不懂事?但凡有所吩咐,奴定不錯樣的照辦。」
柳福兒點頭,等車子到了近前,便登了上去。
馬車晃悠著出府,平伯抹了把額頭,吐了口氣。
對于一個只帶著幾百人就把連封疆大吏都難倒的問題輕松解決之人,他除了服從,還能做什麼?
府衙里,周小六急忙奔出道︰「你沒事吧?」
柳福兒淺勾嘴角,道︰「我能有什麼事?」
周小六上下端量她,道︰「別瞞我了,我都知道了。」
柳福兒苦笑,道︰「這事該不是已經在軍中傳遍了吧?」
周小六輕咳一聲,道︰「也沒多少人,就當天跟著司空郎君的那幾個。」
柳福兒搖頭,道︰「亂軍快要來了,趕緊讓兵士休整。跟著咱們去徐州的歇一天,之後輪換。另外,城里進行戰時管制,一應物品皆由你管著,」她頓了下道︰「包括節度使府。」
周小六咧嘴,道︰「那平伯還不得來找我呀。」
柳福兒笑道︰「我與他已經打過招呼,他會听你安排的。」
「那就好,」周小六松了口氣。
柳福兒一笑,道︰「你挨個通知下城里的幾個世家,跟他們解釋一下,務必保證在,在亂軍攻來之時,城里不會內亂。」
周小六點頭。
柳福兒道︰「還有,發出公告,收投石機可用的石頭木料以及質地堅硬的竹木、各種油脂。」
「出城尋物的需造冊等級,以畫像為憑,不可輕忽。」
「還有,將城里木匠全部集中,造箭矢。」
「另外,召集勞力,在城四周挖陷阱,城里應該有獵戶,問問他們怎麼弄。怎麼陰毒怎麼來,不必顧忌。」
周小六听著她一個個命令,默記在心,待柳福兒頓住,便急忙出去吩咐。
待到他回來,柳福兒又道︰「派人往東去探,看亂軍距離此處多遠,再派一隊去難免,我要知道馬家人到底在哪兒。」
周小六眉頭一皺,小聲道︰「馬家那些護衛都是廢物,你看要不要……」
他比了個手起刀落的姿勢。
柳福兒真的有些意動了。
但片刻,她搖頭,道︰「真要那麼做,倒顯得我怕了他們。」
周小六悻悻,出了門去。
柳福兒捏著手指,在地上緩緩踱步,一點點過濾自己發布的命令,琢磨其中是否有疏漏。
半晌,她輕吐口氣。
時間緊迫,能做的她都做了。
至于能不能守住,就只能看天意了。
她提步往外走。
遠遠的,司空八郎帶著一群人呼啦啦過來。
柳福兒唬了一跳,道︰「大兄,你這是做什麼?」
司空八郎道︰「我們也想出份力。」
柳福兒往後一看,好家伙,這一大群,起碼也有七八百號。
有這樣的生力軍,柳福兒自然是高興的,只是她擔心這些人沒有經過訓練,反而弄得梁家軍束手束腳。
她朝司空八郎身側的幾位郎君拱手,道︰「諸位殺敵守城之心,柳某深為感佩。只是這種事情並非兒戲,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丟命,諸位還是回去與家長商議一下,再做決斷為好。」
「柳夫人,」立在司空八郎身邊的一白面郎君拱手,道︰「我等均已稟明郎主,且我們帶來的護衛都是隨著商隊出去歷練過的,便是見了血,也不會手軟。」
身後,眾人皆揚聲道︰「還請夫人盡管吩咐,誰要慫,誰就是軟腳的狗奴。」
柳福兒不由莞爾。
她撓撓腦袋,道︰「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道︰「周都尉已經去發布告了,待到明天便會有民眾去城外采石伐木,你們就在城門處接應。」
眾人異口同聲的答應。
柳福兒道︰「倒時會有冊子,還請諸位務必上心,一旦有與畫像不符的,就地拿下,送去府衙審查。」
「現在諸位就請回去歇息,明早可就要開始忙了。」
眾人一禮,往外行去。
司空八郎與幾位郎君揮手。
柳福兒忙攔下幾人,道︰「幾位請等一下,我還有事想請幾位幫忙。」
「夫人請講,」幾位郎君站定。
柳福兒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幾位都是博古通今之輩,煩勞幾位實在是用牛刀,奈何時間緊迫,我又孤陋了些,實不知誰可以素描丹青,只好請幾位幫忙。「
幾位郎君立刻懂了。
這是讓他們明早在城門繪圖。
白面郎君看了眼司空八郎,率先點頭,道︰「夫人盡管放心,我明早定準時。」
「他道︰「我再去尋幾位擅長此道之人,一同去城門恭候。」
「多謝,」柳福兒忙深揖一禮。
其他人慢了半拍,也顧不得怒瞪眼先開口的,都急忙應諾。
送了諸君離開,柳福兒長長的吐氣。
司空八郎道︰「梁家怎麼樣了?」
「你可真是,」柳福兒轉眼,道︰「我才剛忘了,你又讓我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