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進寧可請鄉村赤腳庸醫,也不敢讓顧如意給父母診脈。
顧如意沒去看蕭氏之前,蕭氏只是額頭受傷而已。
經過顧如意診斷,蕭氏就成了中邪,當著秦元帝什麼話都敢說!
顧明珠也沒提讓顧如意過來給鎮國公看病的話,反而打量起正院。
等蕭氏蘇醒,知道一切後,會不會有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郁悶?
肯定會!
秦元帝心眼很小,今日放飛的蕭氏給他留下足夠深刻的印象。
蕭氏再想討好秦元帝,向秦元帝解釋清楚……嘖嘖,顧明珠現在反而希望蕭氏去向秦元帝解釋了。
一定會很熱鬧。
顧遠領著兒女和媳婦回勁松院。
「遠哥,咱們真要搬去正院?」
「過幾日再說。」
顧遠知曉顧夫人心思,「雖是皇上旨意,但大咧咧搬進去,外面少不了議論,他們不敢非議皇上,會說咱們妖言惑眾謀奪顧家一切。」
「陛下小看了讀書人啊。」
「爹是嫡長子,只要祖母的名分在,外人就不會過多議論。」
顧明珠強調嫡出身份,眸子變了變,「何況宮宴時,我會為祖母爭取死後的哀榮。」
「珠珠,這本是我該做的事。」
「您的心思就放在朝廷上頭吧,些許小事交給我。」
顧明珠為自己爭取道︰「您和娘,以及大哥和二姐都擋在我前面,我很無聊的。」
顧遠拽住自己的夫人,點頭道︰「別太勉強自己,珠珠若是覺得累了,一定要同我們說。」
「爹,我知道了。」
顧明珠乖巧點頭,目光望向顧如意屋子方向,「也不知二姐能不能找到救治陛下的辦法。」
顧遠淡淡說道︰「生死有命,如意盡力就好,別太勉強自己。」
「爹覺得陛下的病……除了咱們外,怕是連陛下都未必相信二姐的話。」
「等陛下病重,自然會讓人接如意入宮去,珠珠,只有在生命最後時刻,陛下才會真正懂得性命是最珍貴的。」
「他縱然富有天下……」
「遠哥,我可不覺得皇上比我有銀子!」
顧夫人突然插嘴,「你看皇上拽康樂王回宮,他都沒忘記讓隨行的侍衛搬走所有承裝銀子的箱子,他一點都沒客氣呢。」
「有銀子的人哪個似他一樣?」
顧明珠咽了咽唾沫,艱難開口︰「您小看了陛下積攢銀子的能耐,听秦御說過,陛下私庫的銀子堆積如山,摳門是陛下的特點,就同您炫富一樣。」
前世她陪秦御去看秦元帝留下的遺產時,也被堆積如山的金銀鎮住了。
顧夫人搖頭道︰「攢銀子哪有花銀子有趣?陛下的性子還真是奇怪!」
「……」
顧明珠心說,娘您也好不到哪去。
「不過今日真是痛快啊,珠珠說,以後蕭氏會不會繼續中邪?我還可以幫她驅邪的。」
顧夫人眸子晶亮,挽著袖子,「這次沒太多的經驗,下一次我絕對能多抽她幾鞭子。」
「我想她這輩子都不會再用中邪這招了。」
見過鬼,吃過虧,還不怕黑嗎?!
蕭氏這輩子都不會再用中邪了!
「我更擔心鎮國公,他昏厥前的反應太過奇怪。」
顧明珠說出自己的疑惑,「鞭子上即便有二姐涂抹的藥粉,也不至于讓他挨了鞭子後一動不動,而且蕭氏對皇上坦露心聲時,他依然毫無反應……」
這也正是顧遠疑慮所在,若是鎮國公清醒,在蕭氏說話時,鎮國公就會阻止。
顧進的功夫比鎮國公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顧遠抬手模了模顧明珠的腦袋,「你只管吃好玩好,這事無需你操心,珠珠,無論怎樣,我和你娘都會護住你們。」
顧明珠笑道︰「我和大哥二姐也想孝順爹娘呀。」
「一家人,誰有本事誰上,客氣什麼。」
顧夫人拍了顧遠一下,嫌棄他一般,顧金玉卻覺得娘親是‘愛護’父親的。
拍父親時,娘親都沒用力。
哪像是對他,不把他膀子拍碎不甘心似的。
顧遠笑了笑,「夫人說得是,為夫受教了。」
話這麼說,他還是希望能保護兒女無憂無慮的。
尤其是對珠珠,他見過珠珠吃得苦,更願意把珠珠寵壞了。
蕭氏慢悠悠轉醒,頭疼欲裂,她申吟一聲,「好疼啊。」
不僅頭疼,身上被鞭子抽打的傷痕也傳來陣陣刺痛。
「祖母,您醒了?」
顧長樂原本撐著下顎打瞌睡,听到床榻傳來的動靜,猛然起身,卻站在原地。
她的臉龐上了外傷藥,但是臉蛋兒還腫著。
蕭氏對她又打又罵,她長這麼大,都沒人罵過她一句。
「……祖母,您還好吧。」
蕭氏按著額頭,痛苦申吟︰「顧如意,顧明珠,我同你們勢不兩立!」
這兩個賤人給她下藥!
蕭氏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她自己都記得。
「你祖父呢?」
「祖父一個人坐在書房,父親去看過他,祖父沒有開門讓父親進去。」
蕭氏撐起身子,隨後又再次倒在床上,她現在很難起身,可不去看看顧 ,她總覺得不放心。
「長樂,你拿著……拿著這個簪子去書房,交給你祖父。」
蕭氏將珍藏的簪子拿出來,樣式普通,同現在精美的簪子相比,略顯過時陳舊。
簪頭瓖嵌著只有指甲大小的火紅寶石。
「這是我同你祖父新婚之夜,他親自送我的,這枚簪子也是你祖父親手做的。」
蕭氏一直妥帖的珍藏,很少戴在頭上。
顧長樂攥著簪子去了書房。
蕭氏越想越是憤怒,幾次深深吸氣,都無法驅散胸口的郁悶和沉重。
蕭氏把放在床頭的物什,狠狠砸在地上,她總算明白了,明白為何生氣會砸東西。
以前她很看不上砸東西的女人,現在她砸東西後,感覺舒服了許多。
過了許久,蕭氏叫人把地上的對碎片收拾干淨。
顧長樂一個人回來了,弱弱湊過來,輕聲說︰「祖父也不願意見我,不過我把簪子的事說了,祖父只說把簪子放下。」
蕭氏臉色一瞬間蒼白,「怎麼會?怎麼會?」
她對顧 一直很有把握,無論她說什麼,顧 都是相信她,都是心疼她的。
顧 莫非還在生她的氣?!
「來人,伺候我梳洗,我親自去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