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愣了片刻,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蕭氏口中的大姑女乃女乃是哪個?
「就是麗娘呀。」
蕭氏柔柔說道︰「她是姐姐養大的,在艱難的時,一直幫著姐姐帶顧遠來著……本來姐姐說讓麗娘做兒媳的,只是後來顧遠突然失蹤沒了音信,麗娘為姐姐守孝,一直沒有嫁人,我見她可憐,便讓人帶她出去散心。」
「後來她在青城山的道觀住下了,這一住就是五六年,每年我都打發人去給麗娘送銀子吃食,她也時常來信,同我說起一些瑣事。」
蕭氏眸子閃過感傷,「她也算是同顧遠一起長大的,感情非比尋常,這些年為替顧遠祈福,沒少吃齋念佛,只是……終究是同顧遠有情無份。」
「把她叫回來,萬一兒媳婦……」
「她也是個懂事的,只是回來看看顧遠,縱然他們結不成夫妻,也是姐弟呀。」
蕭氏繼續勸說鎮國公,「咱們的話,顧遠是听不進去的,麗娘說的話,許是能听進去幾句。何況顧遠都平安回來了,再讓她一個人冷清在道觀里住著,我也于心不忍。」
鎮國公沉默。
「連國公爺也懷疑我的用心?」
蕭氏扭過身去,暗自垂淚,「你若嫌棄我,我走便是,讓你們父子……相互敵視好了,我做這些還不是為你著想?成親這些年,我可曾有過半分的私心?」
「好了,好了。」
鎮國公莫名心生悔意,攬住蕭氏的肩膀,「原是我錯了,我說錯了話,麗娘的確也該送個消息的。雖然我沒立刻答應你,但也沒懷疑過你的用心。」
「咱們這麼多年的夫妻,見過了多少腥風血雨?多少艱難困境,不都是彼此相攜著闖了過來?」
蕭氏肩膀抖動好似掙開鎮國公,雖有反抗,鎮國公卻能牢牢掌握住柔軟的蕭氏。
蕭氏背對著鎮國公,嘴角很快揚起弧度,心不甘情不願靠近丈夫懷里,低聲道︰「我從未想過自己,只盼著你好,為此我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委屈,我都是心甘情願的。」
「若是我這份心,你還不明白的話,我真真是寧可死了……」
「不要亂說話!」
鎮國公的手捂住蕭氏的嘴唇,手心處傳來柔軟細膩的觸感,令鎮國公不由得心中一蕩。
他們成親已經三十多年,然而每日同她在一起,他都覺得新鮮,她始終對他有特別的吸引力。
蕭氏拉下堵住自己嘴上的手,放在自己臉頰上好似讓鎮國公感受皮膚的細膩柔滑,向丈夫懷里縮去。
宛若一只小貓兒趴在鎮國公懷里一般。
鎮國公同樣半合眸子,顧遠媳婦同蕭氏不一樣,他們一家和睦,他同蕭氏也不差。
「我始終記得你在金殿上,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拒絕皇上的賞賜,大聲說只想做我的妻子,只愛慕我一人。」
鎮國公吻了吻蕭氏的鬢角,「他們一個個都看傻了,都羨慕于我,便是陛下也難掩羨慕嫉妒,我從沒同你說過,我有多歡喜,暗暗發誓絕不會辜負你,我會讓所有人看清楚,你選擇我,是最正確的。」
「這世上沒誰比我對你更好。」
蕭氏臉頰酡紅,瞬間化作少女,「現在我也敢說的,而且縱然你對我不好,我也不會後悔,誰讓我只心悅你呢?」
「沒了你,我根本活不下去,沒了你,我就好似一株枯萎的花木。」
「富貴和世上的一切,對我沒有任何的意義。」
蕭氏的話語很輕,如同柔軟的羽毛般輕輕撓在鎮國公的心頭。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鎮國公一手扶著蕭氏的依然錢柔軟的腰肢,一手探入她膝蓋處,打橫抱起蕭氏,快步走進里屋臥室。
幔帳緩緩垂落,卻遮擋不住床榻上交纏的身軀,和一室的迤邐春光。
男人的喘息和女子的嬌吟交相呼應,床榻微微顫抖了許久,才漸漸恢復平靜。
直到傍晚,蕭氏才拖著松軟的身體去梅院看望顧長樂。
世子顧進,蕭氏並不怎麼擔心。
畢竟顧進在朝廷上已有了根基,又得秦元帝所信任依重,手中握著上萬的精兵,顧遠一時很難動搖顧進。
只要顧進不出大錯,有著蕭氏的面子和情分在,秦元帝不可能會廢了顧進世子的位置。
而且秦元帝對顧遠並不怎喜愛,在江南不是顧遠鼓動,康樂王未必會調精兵平叛。
皇後娘娘更是對顧遠一家意見頗多。
康樂王秦御被皇上所不喜,被太子殿下猜忌,全是因顧遠。
蕭氏雖是不在皇宮,然皇宮的消息哪一樣能瞞住她?
皇後娘娘做個決定都需要考慮她的意見。
蕭氏披著鵝黃色滾毛斗篷,烏黑泛著花香的頭發垂在腦後,在月華照耀下,更顯她絕俗。
宛若月中嫦娥,天山冰清玉潔的仙子。
「長樂還在生悶氣?」
蕭氏看到緊閉的房門,以及院子里站滿的丫鬟婆子,知曉顧長樂此時正在起頭上。
她搖頭嘆息︰「長樂,是我。」
當,茶杯重重砸在門上。
蕭氏眸子閃過利光,再次輕輕敲門,「你再亂發脾氣,我可就不管你了。」
屋子里沒了動靜。
顧長樂咬著嘴唇,听到外面同屋子里一樣寂靜,莫名心慌意亂,不敢再耽擱,快步走到門前,親自拉開房門,「祖母,別走。」
見到蕭氏唇邊盈盈的笑容,顧長樂所有的委屈化作淚水,一頭扎進祖母懷抱,「我……我好生氣。」
蕭氏眸子變了變,最終長嘆輕撫顧長樂的後背,「進去說,我同你說過,無論何時不能讓旁人看到你的軟弱,看你的笑話。」
「你是皇上親封的安陽郡君,以後封為郡主也不是不可能。」
蕭氏攬著顧長樂進門,屋子里除了幾塊茶杯碎片外,到沒見任何砸過的痕跡。
蕭氏不動神色點頭,若是顧長樂只曉得拿物什撒氣,她會更為失望。
顧長樂依偎著蕭氏坐下來,偌大的屋子只點著一根蠟燭,時明時暗的燭火顯得蕭氏格外深沉。
「長樂,我同你保證過,無論顧明珠如何張揚,她所有的一切都是給你做嫁衣!」